第156章
兩人驅車趕往仁愛醫院。 下了車,沈祀直奔主任辦公室,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才發現紀浮光一路跟著他。 如果只是普通精神病院,紀老師來就來了,沈祀并不覺得有什么,可仁愛一點也不普通。 他想了想,牽住男朋友的手,小聲叮囑:“一會兒跟緊我?!?/br> 紀浮光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笑著說:“好?!?/br> 主任辦公室的門緊閉著,謝必安站在門口。 “怎么樣?”沈祀問他。 謝必安沒戴那副金絲邊眼鏡,減弱了平日里斯文敗類的氣質,整個人看上去鋒利了不少:“閻院長和姓范的在里面審了一天,依舊沒什么結果?!?/br> 沈祀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望了望,閻青廷和范無救正對著他,而溫良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鬼差要撬開普通人的嘴辦法有很多,虞罌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故意下了一個特殊的禁制。只要有陰氣設法侵入溫良,后者的魂魄和意識會被立刻吞噬,類似某些軟件的自毀程序?!?/br> 這也是為什么連閻青廷都感覺棘手的原因。 沈祀進去后,閻青廷朝他微微點了點頭,下一秒目光落在紀浮光身上瞳孔猛然驟縮,倏地站了起來。 “院長?”范無救有些訝異。 閻青廷回過神,重新坐進椅子里,深吸一口氣看向溫良,冷冷道:“沈祀來了,你現在可以說了?!?/br> 她的聲音里帶著不明顯的顫抖,顯然內心并不像臉上表現得那么平靜,可惜其他人并未注意到這一點。 溫良原本低著頭,聞言緩緩抬起腦袋。 目光接觸的剎那,沈祀就知道眼前的這名男生雖然和“溫良”用著同一副軀殼,卻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滬大研究生學長。 溫良試探性地張了張嘴,發現終于可以開口說話后,激動地嚎啕大哭:“鬼,有鬼,他控制了我的身體!你們一定要救救我??!” 謝必安聽得頭疼,他本就為虞罌的事情煩心,連帶對被虞罌附身的溫良也沒什么好印象:“哭什么哭?不就是鬼嗎?我們也是鬼!” 然后溫良就眼睜睜看著前一秒還俊逸不凡的精神病醫生,嘴里吐出一條比他胳膊還長的舌頭。 溫良:…… 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在場眾人:…… 閻青廷臉色鐵青,謝必安老老實實:“……對不起?!?/br> 范無救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人弄醒,謝必安已經將舌頭收起來,一掌拍在桌面上,厲聲質問男生:“井眼呢?” 溫良被他那么一嚇,說話反而利索了,只是十分茫然:“什么井眼?” 沈祀驚訝:“你不知道井眼?那虞罌為什么給你下禁止,還非得等到我來了才能說?!?/br> 溫良看著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鬼想要你的一件東西?!?/br> “什么東西?” 溫良抓抓臉頰:“什么都可以,但必須是你的東西?!?/br> 沈祀懂了:“他想在夢里見我?!?/br> 他之前和紀浮光就猜測,血蓮花紋身入夢并非是無條件的,很可能需要指定媒介,否則第一次夢境中斷后,對方完全可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現在知道了,這個媒介就是沈祀的所有物。 溫良繼續道:“而且他還說,不希望有多余的人跟著,特別是仁愛醫院的醫生?!?/br> 謝必安深深擰起眉:“不行,這太危險了?!?/br> 能入夢的鬼物往往具有cao控夢境的能力,沈祀一個普通人……好吧,雖然也沒那么普通,但那畢竟是虞罌! 怕沈祀不清楚其中的輕重,他解釋說:“虞罌不是一般的厲鬼?!?/br> 沈祀好奇:“有多不一般?” 之前他就聽謝必安說過寒冰地獄關押的大鬼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但究竟有多恐怖,以沈醫生對鬼物那點貧瘠的知識,還真想象不出來。 這回謝必安不說話了,轉而看向頂頭上司。 閻青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蒼涼:“他曾是一個神?!?/br> 和薩德福利院地下那尊連臉都沒有的邪神雕像不同,千年前的虞罌是一個真正的神。 “神?”沈祀微微睜大了眼睛,“那他又為什么會變成鬼的?” 閻青廷解釋:“除了最早的上古神,后來的神明都是因為有了人類的信仰和供奉才誕生的,虞罌同樣如此。 彼時西北邊陲的某個城池出現了從未見過的瘟疫,百姓苦不堪言,祈求上天庇佑。虞罌應運而生,他幫助人們渡過了那場災厄。 所有人都感激他,為他建造廟宇,廣塑金身。虞罌著實過了幾年香火旺盛的日子。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百姓漸漸淡忘了瘟疫帶來的恐懼,對虞罌這個半路神明也失去了原本的敬畏,來廟里的香客越來越少。 虞罌很快意識到,如果這么放任下去,自己過不了百年就會消失,于是他想了個辦法?!?/br> “什么辦法?”問話的是溫良,男生聽得一臉認真。 謝必安看了他一眼,嚇得溫良又不敢動彈了,像只倉鼠一樣石化在原地。 閻青廷嘆了口氣:“他動用神力,降下了一場新的瘟疫。瘟疫來勢洶洶,一夜之間死了好多人。這時候百姓又記起了被他們遺忘的神明,廟宇里的香火再次變得旺盛起來,虞罌不用擔心自己會消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