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了一下，起身冷道：“頭疼，回吧?！?/br>
    “哦……”秦之燁委屈地摸摸鼻子，“那……行吧，走吧?！?/br>
    擦肩而過時，林晃見邵明曜輕抿了下唇，停住腳看他一眼，低聲問：“回么？”

    林晃點頭，“嗯?！?/br>
    回去一路邵明曜都沒再出聲，秦之燁只安靜了半分鐘就又開了話匣子，說邵明曜接他媽電話連熬兩宿，一只腳已經在閻王殿門口了。

    林晃不作聲地瞥著邵明曜，見他半垂著眼，不解釋，也沒反駁，像是真的很累。

    他看了一會兒，想問一句，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

    邵明曜給他發了五年短信，卻從沒提過他媽一字，也就上次收到禮物時在興頭上說了一嘴，大概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家事。

    晚自習放學前，吳麗霞進教室，用通知大掃除的語氣提了一句，下周期中考后要分班。

    “按成績重新分，跟咱們沒太大關系啊?！眳躯愊即蛄藗€哈欠，手指捋著成績單點了點，“哦不過，錢佳估計得出去了，你們誰想做學委，這周來跟我說一聲?！?/br>
    底下人一通哄笑，魏康鴻說：“完了，咱班以后連學委都湊不出來了?！?/br>
    “別吵?！眳躯愊记弥v臺桌，“錢佳也就在咱班呆最后兩周，你們有什么學習問題抓緊問，沒加好友的也趕緊加上。都珍惜點啊，有些人，等以后到了社會上，你再想接觸，那就摸不著了?！?/br>
    魏康鴻拍著桌子，“佳佳，茍富貴勿相忘啊?！?/br>
    錢佳嗔道：“茍富貴必相忘，姐以后連你名都想不起來?！?/br>
    “喲喲喲?！比喔鸷?，要把房蓋都掀了。

    錢佳又回頭看著林晃，“林晃，我萬一考得特別好，真分出去了，咋辦？”

    林晃好半天才從桌子上支起來，垂眸道：“能考好點就考好點吧?！?/br>
    錢佳笑，“那你有沒有啥想和我說的？抓緊點啊，萬一我直接進了尖子班，像吳老太說的，咱們這輩子可就再沒什么交集了?！?/br>
    “林晃？”

    “誒，問你話呢?！?/br>
    林晃回過神，瞥她一眼，拎書包起身道：“那就別有交集?！?/br>
    走之前林晃瞟了一眼鄰窗，空著。

    邵明曜今天下午不在，秦之燁說他連熬兩宿，他媽竟然還要約他今晚繼續，他實在扛不住，請假回去養精蓄銳了。

    林晃一個人晃蕩回家，對著黑咕隆咚的院子納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陳亦司要跟合伙人去應酬，得挺晚才能回來。

    他站在院門口猶豫——有點無聊，想逗逗北灰。

    隔壁院門敞著縫，估計邵爺爺還沒睡，應該不怕吵。

    林晃思來想去，決定先偷扒著門縫瞅一眼，狗在就在，不在就算了。

    剛走到門外，卻聽到里頭的廣播聲。

    邵明曜道：“爺，在院聽廣播小點聲?！?/br>
    邵松柏暫停收音機，“這聲還不夠小??？小鄰居怕吵嗎？”

    “不是他?！鄙勖麝最D了頓，“聽也行，少聽點法治講案，什么入室搶劫偷竊家暴的，我快考試了，聽這些心煩?！?/br>
    “你媽那些破事都聽得，我放個廣播就不行了？”邵松柏笑罵，“得得得，知道了，臭小子?！?/br>
    林晃愣怔間，邵明曜已經推門出來了，倆人猛一照面，一時無言。

    好一會兒，邵明曜才先開了口，“什么時候來的？”

    林晃張了張嘴，“剛才?！?/br>
    “來干嘛？”

    “……走過頭了?！?/br>
    邵明曜似乎有些無語，提了下手里的黑袋子，“我倒垃圾?！?/br>
    林晃突然覺得心里有點亂，也忘了要看狗了。

    他想到上午在看臺上邵明曜吼秦之燁，又想到剛才他對爺說的那些話。

    邵明曜從他身邊過去，他跟著往自家走，走到門口卻沒進去，猶豫了一下，抬腳繼續跟著。

    邵明曜回頭瞅他一眼，“干什么？”

    林晃沒回，邵明曜也沒再問，扭回頭去接著走他的。

    坡下一半，林晃才終于開了口。

    “邵明曜?！彼粗厣系目涌油萃?，“為什么不讓秦之燁聊八卦？”

    “煩他?！鄙勖麝状鸬酶纱?。

    “那為什么不讓爺聽法治講案？”

    邵明曜腳步不停，“我學習，不愛聽?！?/br>
    “你學習不怕吵?！绷只翁ь^看著他的后腦勺，輕問道：“邵明曜，是不是陳亦司告訴了你什么？”

    邵明曜終于停步，轉回身來。

    他看著林晃，“他沒說什么，我也不想聽他說?！?/br>
    林晃一頓，“哦……”

    也是，陳亦司都說了他沒興趣。

    風吹得腳腕有點涼，林晃捋了捋胳膊，打了個哈欠。

    “那我回去睡了?！?/br>
    他轉過身，剛往回邁了下腿，卻忽然聽身后那個聲音淡道：“放心吧，我不會聽他說任何你的事?！?/br>
    林晃腳步一頓。

    “因為我需要你自己告訴我?！?/br>
    邵明曜聲音很輕，像一陣似有似無的風從林晃背后吹來，掃在他的耳邊。

    “當初為什么戴上口罩，臉到底多嚇人，為什么怕狗，是不是避諱……家暴，怎么和他認識的，病怎么好起來的，當初一個有孤獨癥的小孩為什么會和陌生人學打拳，還混熟到這種程度……

    “這些東西，我越是死命地想知道，就越不會聽別人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