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神情十分僵硬,就連開門的動作也是,像個行動遲緩的機器人。 陶阮頓了下,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門內,雜亂的房間堆滿了生活垃圾,陳福壽的身子擋住了三分之二的視線,陶阮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想要觀察更多門內情形,不料,陳福壽卻在這時嘶吼出聲: “快報警?。?!” 陶阮眼神一暗,幾乎瞬間就要舉起手機,可門后蟄伏的人動作比他更快,倏地一腳踢倒陳福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反鉗住他拿手機的右手,往屋里狠狠一甩。 “嘭”的一聲,門被一腳踢上了。 “啊?。?!”陳福壽蜷縮在臟污的水泥地板上,發出痛苦的嚎叫。 “嘶、”陶阮手腕一陣刺痛。手里的手機飛了出去,因為有毛絨手機殼的緩沖,只發出沉悶的落地聲。陶阮看向擰著他手腕的人—— 下一秒,他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黑夾克。 與方才酒吧里那身一模一樣。 黑色的衣服,即使沾上血也看不出來,但空氣里彌漫的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陶阮抬頭,緩緩看向男人的臉。 那張鋒利的臉上沾滿了噴射狀的血跡,韓驥面無表情,仿佛地獄爬上來的羅剎。 “……是你?!碧杖钫f。 陳福壽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跪趴在地上,他把左手塞進肚子里用腿壓著,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吟,先是痛苦哀嚎,后又不停地說:“報警、快報警……” 陶阮眼神一緊,要去撿地上的手機。 但韓驥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在陶阮手觸碰到手機的前一秒,一雙腳狠狠踩上了上去。 男人鞋碼很大,一整個手機背面都被完全罩住,“你是他什么人?” “與你無關?!碧杖钤獠粍拥陌堰@句話拋還給他。他早該想到的,兩人第一次見面男人就一身的傷,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更不是一個尋常人會有的。陶阮才在酒吧自作多情的送歌,男人厭惡的眼神他至今難忘,轉頭又在陳福壽家被人堵的進退不得。 “撒開,”他冷聲說,“把手機還我?!?/br> 韓驥神情輕蔑,“想報警?” “是又怎樣?!碧杖畈[起眼睛,隱隱有了要發怒的征兆。 “手指……我的手指,快送我去醫院,去醫院……”劍拔弩張之際,陳福壽發出氣若游絲的叫喊。 陶阮回過頭,待看清陳福壽捂著的左手后突然一怔,繼而面色發白。 第11章 韓驥,他的名字 陳福壽鮮血淋漓的左手掌上,缺了一根食指。 陶阮大腦嗡的一聲,想開口說話,但現實是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你究竟是什么人?”終于能發出聲音,陶阮喉嚨發緊。 韓驥在擦拭刀尖血跡,刀是在廚房現拿的,陳福壽應該不怎么做飯,刀都快鈍了,落在桌上時發出哐當一聲: “韓驥,我的名字?!彼粗杖?,沉聲說。 聽見他說話,蜷縮在地上的陳福壽翻了個身面對著韓驥,很費力地說:“我、我他媽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沒得罪過你……” 陳福壽聲如蚊蟻,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幾個字就不行了,面色青紫地緊緊閉起眼睛。 韓驥居高臨下,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你是沒有得罪我,但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br> “誰?”陶阮厲聲質問。 韓驥視線沉默地移至陶阮臉上,“這不是你該關心的?!?/br> “這個才是?!痹捯魟偮?,一截rou色的不明物體被扔到陶阮腳邊,陶阮花了兩分鐘,才辨認出眼前這團血rou模糊的東西,正是陳福壽的斷指。 “嘔、”喉嚨突然泛起一陣腥甜,陶阮表情難看,臉上血色瞬間褪了個干凈。 “現在去醫院,應該還來得及?!表n驥輕描淡寫,“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報警,但我來的時候在屋子里發現了一些好東西。猜猜是什么?” 陶阮強忍惡心:“什么?” 韓驥沖他做了個口型。 “別、別報警!我們去醫院,去醫院……” 陳福壽顯然也看到了,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一張臉上血色全無。他努力去抓陶阮袖口:“去醫院,快送我去醫院,兒子……” 兒子?韓驥看向弓著身子干嘔不止的陶阮,神色怪異地挑了挑眉。 陶阮站在原地沒動,半晌,才一錯不錯盯著韓驥,冷冷地對陳福壽說:“我去叫救護車,你自己下來?!?/br> 陳福壽哀嚎一聲,揮著右手想讓陶阮扶他起來,陶阮卻像沒看見一樣,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間擁擠潮濕的房子: “不想死的話就動作快點,”陶阮轉過身,“拿上你的手指?!?/br> “草你媽的小兔崽子……”陳福壽目眥欲裂。 韓驥扯了下嘴角,靜靜地看著那道背影遠去。 ----------------------------------------- 陶阮在樓下等車,一陣喇叭聲后,司機探出頭來: “哎,怎么又是你啊小伙子?” 陶阮一抬眼,赫然是剛才送他過來的那位出租車司機。大哥挺高興,正要說些什么,目光突然瞥到陶阮后面的人,雙眼頓時睜得老大: “這…這是咋了?怎么一身的血?”司機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警惕,上下打量著兩人,并且不動聲色地鎖了車門。 陳福壽臉色煞白,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