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彈幕上吵了一大片。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這不是發聲，是在消費她們的苦難?！?/br>
    虞雅的彈幕飄過后，屏幕安靜下來。

    厲飛柏望著這條彈幕，心想四百九十九號很有可能就是虞雅，她說話一向快準狠，就是不大好聽。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笨拙地模仿鬼新娘，想要表現出她們的悲傷絕望無力，把自己代入受苦的她們，追求破碎感凄美?！?/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很多人看完視頻多半是在感嘆這樣拍有詭異的美感，我也想拍?！?/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美麗，詭異，恐怖，壓抑，脆弱，無力，被迫害到死去變成鬼的女性，她們的感情竟然只是這些？”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你被人殺了，你不憤怒嗎，不恨嗎！”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如果我是死去的她們，得知后人為我發聲的方式就是穿著美麗地在那里盡情地展示破碎感，把我痛恨的脆弱和苦難再一次撕開展示在眾人面前，還要美化成漂亮的藝術品，這種行為無異于你殺了人，然后把尸體做成美麗標本展覽，然后來觀展的人紛紛驚嘆于標本的美麗，決定把自己也做成美麗的標本?！?/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她們的苦難讓你們咂出虐心的凄美，你們在吃人血饅頭?！?/br>
    四百九十八號（厲飛柏）：“對，我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就是說不出來！”

    五百號（歐陽慧）：“她們的苦難源于封建糟粕，當她們想反抗卻沒有力量的時候一定是憤怒的，如果要發聲，不應該描寫脆弱和無力，應賦予她們力量?！?/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穿著她們時代最華麗的衣裳，出現在復古的場所，配著傷感的音樂，跳著一支凄美的舞蹈，表面上你們在共情她們的苦難，實際上你們的共情出于能夠美麗地模仿她們，滿足自己想要被虐的欲望，獲得了變態的快感?！?/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如果你真的共情她們的苦難，就吸取教訓變得強大起來，不要讓悲劇以另一種方式重演?！?/br>
    那時候無力反抗的女人會怎么猜想未來的女性？

    她們一定是強壯的，這樣才不會被抓走。

    一定擁有了自我意識，這樣才不會被家庭長輩支配。

    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業，不必被困在四方院子里守著丈夫孩子度過一生……

    可是現在距離那個時候只不過短短百年，情況有所好轉，但并沒有完全結束那糟糕的境遇。

    虞雅輕聲嘆氣。

    彈幕很快再次活躍起來，虞雅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她們并不認為自己是在消費苦難，她們就是在發聲。

    三百一十一號：“我是男的，我覺得這種發聲沒問題啊，挺好的?！?/br>
    他當然要說挺好的，之前那個家暴的刪改視頻可把他難受死了，鬼片里的漂亮女鬼，短視頻里的美麗新娘都是他愛看的。

    要是被改了，他不是沒得看了。

    虞雅對這個場面并不意外。

    她以前在平臺上說這些，能被轉發罵上幾百條。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審核：“警惕美麗敘事，哭喪只會消磨人的意志，不會給人帶來力量?！?/br>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刪改：“褪去虛假的外衣和粧容，還原她們的真實面貌，給予她們力量武器和知識，讓她們改變命運?！?/br>
    既然是現在的人拍視頻，那就讓她們反抗，給她們武器給她們力量，讓她們以另一種方式重獲新生。

    而不是以現代的高科技手段再次美麗地體驗絕望的死亡。

    四百七十八號反駁：“我認為這樣發聲沒問題?！?/br>
    【目前刪改者四百九十九號，駁回者四百七十八號，請各位投票?！?/br>
    虞雅該說的都說了，沒必要再多發言拉票。

    四百七十八號也沒有再次發言，支持她的人很多，她的票數漲的很快，幾乎是碾壓虞雅的票數。

    三百二十人很快投票結束，虞雅一共一百零三票，四百七十八號兩百一十七票。

    這一次虞雅只提出了一次刪改，不論駁回成不成功，都不會有人開除。

    所有這次投票都是大家隨著本心投的票。

    但大家好像忘記了一票否決權的存在，只要用出一票否決權，對方就會直接被開除。

    【刪改方使用了一票否決權，駁回方全員開除?！?/br>
    規則提示音響起，宣判了一方員工的死亡。

    四百七十八號：“不至于吧，不就是意見不一樣，有必要直接使用一票否決讓我們被開除嗎！”

    四號：“被開除意味著什么你很清楚，一點意見不統一，就讓我們死嗎？”

    ……

    大量的彈幕霸占了整個屏幕，虞雅淡定地寫下一句話。

    四百九十九號（虞雅）：“戴著枷鎖展示自己的脆弱，我無法和你們同路?！?/br>
    任何一個受害方都決計欣賞不來展示自己受苦的作品，如果能津津有味地欣賞，甚至還想去模仿，那無疑是可怕的。

    兩百一十七個人就這么直接消失，彈幕瞬間空了一大半。

    二十三號：“就這么結束了……”

    四百零九號：“這么脆弱的形象沒有任何益處，不死在這，也會死在別的拳頭下?！?/br>
    四百零九號是霍樂，她永遠不會忘記那美麗脆弱的形象差點讓自己死在紙片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