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付錦衾忽然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是拂云手的?” “我看你方才脫身的招式有點像?!苯緩膽牙锾统鲆痪頃?,“這本江湖排行榜上提到這個,除此之外還有摘星手,荒骨劍,云生十八式和裂天掌,上面記載,這些功夫都是失傳絕學,就是不知道具體出處... ...” “你從哪兒買的書?!?/br> “長盛街角王瞎子那兒,就這一本,讓我逮著了?!?/br> 這書早就做了古了,王瞎子愛到處撿破爛,書頁都被蟲蛀了還擺攤子上賣,付錦衾大致翻了幾頁,有用的內容不多,本來也是那些混飯吃的江湖人寫來謀生計的,看見一招半式就寫上去,有對有錯,有真的有胡謅,隨手扔到自己院子里。 “借我看兩天?!?/br> 經他這么一扔,那書越發像個破爛了,姜染不在意書,一根筋地問他,“那你跟我去吃飯嗎?” 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怎么不去,付錦衾隨著她往前院走。 “你看些情請愛愛的話本子不好嗎?”本來腦子就不好,總看這些打打殺殺。 “誰說我不看了?!苯菊f,“自從看上你以后我都買了好幾十本,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會撒嬌的?!?/br> 她洋洋得意,引來他失憶一般地皺眉。 “你撒過嬌?” 第45章 記著你說的話 兩人從后院走進前院,再到燈火通明的店鋪里,飯菜擺了滿桌,伙計相對而坐,沒有傍身的劍,也沒有殺人的刀,摘下斗笠、面具,他們都是這世上最平凡的店鋪伙計,他們也愛熱鬧,愛舉杯,愛行令,愛—— “你不是說他們離了你我都不行嗎?” 付錦衾和姜染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桌吃到喝酒部分的殘局,飯菜倒是沒敢都吃,提前摘了十六碟,和一小盆餃子,“供”在付記柜臺上了。 柜上還有兩壺酒,兩只杯子,一看就是單給他們留的。但是他們沒等他們,因為壓根就沒人想過姜染能請得動付錦衾。 那酒喝得也多,劉大頭和其忍舌頭都大了,醉眼迷離地在那兒聊天。 “我跟你說,你們掌柜的肯定叫不來我們公子,我們公子那性子,酸著呢,說翻臉就翻臉。而且你知道嗎?我們家姑奶奶,年年都拉我們公子去他那兒,一次都沒成功過?!?/br> “我怎么看我們掌柜的邊兒上像你們公子呢?” “什么?是嗎?”劉大頭回頭,醉眼迷離,“他不可能出來,你看錯了,來,喝!” 姜染轉過頭問付錦衾,“喝多酒的人,是不是都以為別人是聾子?!?/br> 他們喊那么大聲,肢體表現還是悄悄話的樣子。 付錦衾說,“管那些缺心眼干嘛,吃兩口菜去?!?/br> 兩人開始往柜臺走,路過飯桌時還有人給他們倆讓道,都喝得差不多了,都沒人認出他們,陳婆婆和老顧都跟他們行上酒令了。 看年紀大的人參與熱鬧是另一種心境,比孩子還要顯小,自有一種歷經人生百味,還不忘童真的可愛。 “我太師父過去也愛喝一口?!苯竞鋈徽f。 付錦衾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知道她定然想起了一些過往,只是沒有想到她會親口對他提起她的曾經。 她對他的信任一直體現在各種細節上,很少隱瞞什么。她像個很想顯擺一下太師父的孩子,對付錦衾道,“她是個精力特別旺盛的老太太,愛斗骰子,搓八圈兒,年輕時候是賭場???,賭運一般,常輸,性子卻好,不管輸贏都是笑臉。她教我說賭場同人生,贏得不痛快不如不贏,輸得一敗涂地,不見得不能東山再起,她說你看那潮起潮落,總是競相更替,沒有絕對的上風,也沒有永久的下風?!?/br> 沒想到周兩金前輩是這等豁達之人,付錦衾感慨,“可惜世人總難領悟這份智慧?!?/br> “誰說不是呢?!苯菊f,“我就是那個庸人,還悄悄帶平靈他們下山小賭過,輸個底兒掉之后把賭場給砸了?!?/br> 付錦衾笑了,倒真是她的作風,“你小時候就瘋瘋癲癲的?” 姜染不樂意了,“什么叫瘋癲,那叫真實,太師父說,淘氣的孩子都聰明。不過我也沒少挨她的打,平靈他們不聽話也打我,我因為這事兒還離家出走過?!?/br> 說到此處,姜染夾了一大口rou,撫慰曾經受傷的心靈一般道,“她倆誰也沒找我,也不讓別人出來找我,我在外面討了半個月飯,實在餓不下去了,就報官了?!?/br> “報官?”這個結果倒是讓付錦衾意外。 “嗯,我覺得直接回去非常丟臉,就想讓她們來接我。那個衙門就在我們山腳,平時山里弟子采買也會去那兒。那段時間衙役天天敲鑼打鼓的喊:周兩金,你外孫女丟了,到衙門來領!周兩金!” “后來去了嗎?” “去了,在衙門就給我揍了一頓?!?/br> 可她回去以后抱著rou狼吞虎咽地啃,太師父眼圈又紅了,拍著桌子問,“認個錯服個軟,至于遭這些罪?” 姜染說,“太師父不希望我骨頭太硬,她說硬骨頭的人容易吃虧,她希望我油滑,最好活得像水,像綢,像一切柔韌有余的東西?!?/br> 付錦衾嘆了口氣,可惜她還是沒能做到,即便是瘋了的姜染,依然不肯向任何人服軟。 擺在柜面上的菜太多,碗的位置就相對狹窄,姜染一沒留神弄掉了筷子,也懶怠去撿,干脆撈了壺酒慢悠悠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