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沒動,她盯著他看了一陣,懷疑他是在變相問她要“飛”過去的路費。他要是把她扔在這兒,她就得在門外看一晚上城門,她那更還沒打完呢! “多少錢???多了我可沒有!”她埋頭去翻胸前荷包,氣急敗壞的模樣。 現在一兩銀子她都掰碎了花,他爹給他留那么多錢,一堆人搶!那得多大的數目,怎么還惦記她這點小錢。 誰問她要錢了。 他在陰影里笑,聲氣兒淡淡的,說不出的清朗,他松散下來的時候不多,她一徑看著,嘴角也跟著上揚。迅速揣回銀子,說你逗我玩兒呢? 膽子也大,張臂摟他的腰,他怔了一下,無奈地偏開頭,原本以為會被他攔腰抱著飛進去,沒承想他揚頭喚了聲,“老常?!?/br> 她兩手都沒來得及收攏,就僵在了路上。 “誒!”城門樓上迅速有人應了聲兒,姜染倒退著往上看,正好瞧見一個花白頭發的守門差官探著燈籠往下照,他問他們,“是付公子回來了嗎?” 付錦衾“嗯”了一聲,那人就緊趕慢趕地下來開了城門。姜染暗自訝異,之前還以為付錦衾跟死的那兩個一樣是飛出去的,沒承想人家是大搖大擺走出來的。 她沒忍住好奇,低聲說,“你跟官府的人還認識?” 付錦衾隨口一帶,“有點親戚?!?/br> 兩人一前一后進門,姜染見他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心里還是有點擔憂。偷眼瞧著老頭重回了城門樓,才對付錦衾道,“就算有親戚,回頭林子里的尸體露了,官府也得查吧?”周計鄲是通緝犯,死了就死了,剩下那個怎么辦?那人穿得體面,應該有些來頭。她通過那人想到之前的張金寶了,穿的好的人背后都有一大家子人。 還知道替他cao心了。 付錦衾腳下不停,說,“不會,交赤林里只會剩下一具尸體?!?/br> 弩山派的人會給鄭路揚收尸。 “你不回去嗎?”付錦衾看她跟他到門口。 “我還要打更呢?!彼崞鸶?,不知是不是怕他疑心,她拉著他的袖子主動道,“今夜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同旁人說,包括我鋪子里的人?!?/br> 姜染認真看人的時候,眼里有種不諳世事的,近乎獸性的真誠。你知道這是一匹吃rou的狼,嘴里有獠牙,手上有利爪,但狼對狼很忠誠,她不在意他吃了哪些獵物,也不介意他撕開過什么人。若說付錦衾不煞性兒,姜染就是根本煞不住性兒,隨性而為,任性而至,說白了,他們都是看誰順眼,誰就是好人的那類人。 付錦衾笑了。 “知道了?!彼羰遣恍潘?,她回不來。 “那我走啦,你快回去睡吧?!彼雇酥鴽_他搖手,檐上落下一點雪,剛好飄到她頭上,她楞楞向上抬眼,眼睛幾乎豆在一起,可能是覺得很傻,“咯咯咯”的笑,晃著腦袋跑遠了。 第20章 可能想家了吧 姜染是個能將一切“昨夜”,確定翻過便不會拿起來再翻閱的人,她能容納進腦子里的內容不多,盡職盡責的將更打到寅時,就一頭扎進酸軟的被窩,一覺睡到了晌午。 平靈為她找了身“紅色”襖裙,說是臨近年關,要穿得喜慶才好迎年,她扯扯身上的黑底暗花小襖,沒告訴她張金寶出殯那天,隔壁過來吃席的王大娘有身一模一樣的。 平靈眼里越鮮艷的衣裳越老氣,根本不知道那料子跟她不般配,給她梳了一頭嫩生生的雙環望月髻,就讓她出門了。她開始暗暗覺得,別人覺得她瘋,也可能跟她身邊的丫頭和這身打扮有關了。 官府那邊至今沒接到任何動靜,大街上仍舊貼滿賊人的畫像,姜染目不斜視地路過,如往常一樣,抓住一個路人,為自己“造謠”。 “我不是瘋子,做棺材的手藝還挺好,家里有要死的人嗎?上我們家看看去,童叟無欺?!?/br> 路人看她也是習以為常,使勁一扥胳膊,“我不信!” 全樂安城的人都知道她腦子不好使。 “不信拉倒,我跟別人說去?!悲傋幽_下不停,繼續尋覓下一個路人。不是有那么句老話嗎?謠言這種事,聽得人多了,就一定有傻子相信。 折玉起初對姜染不大放心,擔心她嘴上沒有把門,自她出門便一路跟了出去。他看得出來,公子昨夜動過殺心,后來帶著她回來,他還質疑過他的決定。昨夜那件事若是他料理的,肯定不會留活口,直到一路跟蹤下來他才明白,他們殺一個傻子沒意義。 他跟了她五條街,見她問了二十多個人還不氣不餒,跟了一陣就放棄了。 而姜染這幾條街走的,比折玉有收獲多了,路過陳家巷時,剛巧遇到了之前打更那家的老舅爺,老爺子看她沒日沒夜的給自己找活,主動給她指了條明道,他說有殺人犯要被砍頭了!“這人犯是上一任樂安縣令抓起來放到牢里的,結果衙役糊涂,把這人給關到活囚牢里去了,昨兒縣太爺重翻案宗,才發現里頭混著一個死囚?!?/br> 這死刑犯按例是由官府出張草席子,隨便卷了扔到亂葬崗便算完事的,但是前年,活罪減半,死囚贈棺。罪不至死的,減一半刑罰,死囚雖說不能放,但是給了發送一口薄棺的恩典,到時候棺材鋪出棺材,官府給出銀子。 老爺子說,“你要是想要這活,過幾天砍頭就去那兒守著,跟衙門口的人說一聲,cao辦了這一樣,也不用費多大勁,刨個坑一埋,你能賺副棺材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