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還真有這么個人?瘋子本來就氣兒不順,一件事兒沒解決完倒添一樁。 也罷!我就看看那人長了幾顆腦袋! 姜染將眼一橫,帶著人就往外面走,走了幾步又是一虛,回身去看寨主。她這兒還有個“官司”沒談攏呢。 付錦衾閉上眼睛歇乏,示意她隨意。 第13章 再搜搜 檐上馬蹄鈴被風掀得叮當亂響,姜染剛一拉開門就迎上一股打頭風,她被這風嗆迷了眼,緩了一陣才在風口里,看到一個蹲在門口的男人。這人衣飾打扮倒也金貴,就是不知在哪兒挨的打,正捂著半張帶傷的臉在那兒倒吸氣呢。 姜染背著手繞著這人轉了一圈,提裙往他身側一蹲,對著那人耳邊就是一嗓子。 “訛人也不找個富裕點的人家!” 她見過樂安城的爛賭鬼去包子鋪門口賴包子,人家推他,他就往地上坐,非要抓兩個包子走,差不多就是這個做派。 包子鋪尚有包子打發,她拿什么打發,花圈嗎?她如今窮成這樣,什么東西都不想給! 那人被她嚇得一激靈,身子一歪,差點摔地上,險險用手撐住。姜染曲起眼睛,這會兒再看這人,她就認識了,這不是張金寶的小兒子張進卿嗎? “你來做什么?”她愣了愣,不待他解釋,轉身面向焦與等人道,“讓他滾蛋!” 她現在對張家人一點好感都沒有,見了什么豬狗畜生一般,頭也不回地往鋪子里走。 張進卿手也挺快,一把拽住姜染的腳腕。心里頭翻江倒海,對著她又說不出來話,嘴張了半天,忽然爆發出一聲不可抑止的哭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 這聲一出來,便像悶雷之后的傾盆大雨,嘩啦嘩啦地往地上砸。姜染被他這哭法唬愣住了,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叱道,“憋回去!在我門口哭什么,多影響我生意!” 張進卿聽了也愣住了,帶著哭腔說:“你這生意還用影響?不早被你自己做絕戶了嗎?” “這叫什么話!”姜染瞪他,動著腳脖子要把這人甩開,嘴里不忘再次吩咐焦與,“把他扔回張家去!” 張進卿死活不松手,仰著臉說,“你等會兒,瘋子,不是,你別走,我是給你送錢來的。我大哥不是不肯用黃梨木嗎?我愿意出這個錢,你讓我爹安安心心的走!” 說完他發現姜染站住了,半蹲下身,將信將疑地盯著他。 “你剛說什么?”她問。 他被她看得后背發毛,咽著口水說,“我說,你這棺材原本說的不是九十兩嗎,算下來該再付你六十兩銀子,但是我娘不肯讓我出這個錢,鎖在匣子里,只被我搶出三十兩。我是想問問你,能不能三十兩銀子,賣我一口黃梨木?!?/br> 姜染這方認真打量張進卿的臉,年紀輕,從眉毛到嘴巴都有股子單薄生嫩的傻勁兒,臉上有土,眼皮子腫得老高,鼻子底下掛著一條血,但那眼神夠透,干凈的直通直曲,從眼珠子就能看到后腳跟。過去他爹在的那會兒,他挺橫,看人總下巴朝上,偶爾還學兄長,踢飛幾個擺攤婆婆的攤子,以顯“家族氣派”。這會子眼巴巴求人,倒不似先前那么討厭了,好歹是帶著錢來的。 她問他,“你這臉是搶銀子的時候被打的?” 張進卿說是,“我娘急了,叫了十幾個家丁出來攔我,非要給我拖回去?!奔叶∠率譀]輕重,他廢了天大的力氣才掙開,臉上這些傷有的是下人失手打的,有的是他自己摔的。 姜染給他出主意,“你再挨一次打,帶足六十兩過來,我明兒就能給你出棺材?!?/br> 張進卿知道姜染沒人味,面對面聽她說話,還是覺得心肝脾肺不分伯仲的疼,急道,“再搶一回你就見不著我了!我娘拿銀子當命,回頭把我鎖起來,別說六十兩,現在這三十兩都到不了你的手?!?/br> 姜染揣著袖筒子看他,似乎在思忖前后利害。 張進卿紅著眼圈守著她,伶伶仃仃地可憐,他說,“算上之前那三十兩定錢,其實你賺了六十兩,原先你跟我們要價七十,就是少賺十兩?!?/br> 姜染心說你懂什么,那三十兩早沒了!擰著眉頭一抬下頦,她對焦與道。 “再搜搜!” 再搜也還是一無所有,焦與等人對著姜染搖頭,這人身上滿打滿算就三十兩銀子,多一個子兒都沒有了。姜染坐在門檻上,心情復雜地曲著兩條腿嘆氣。九十兩銀子的買賣,一朝縮水成三十兩,怎么盤算都是不合賬的買賣。但這三十兩若是沒了,她到誰身上撿去?拍著膝蓋站起身,她勉為其難地對張進卿伸了手。 張進卿擔心她反悔,趕緊掏銀子往她手里遞。 一遞一收之間,他們發現忽然打半路多出一只手。這手修長,銀子才剛到姜染手里,就被他撿走十兩。姜染迅速收攏手指,也只來及抓住一點銀子邊。 “付公子?”張進卿站在兩人中間,詫異道,“您怎么在這兒?!?/br> 他只聽聞付記與酆記有走動,萬沒想到兩邊掌柜私交還這么好,他剛才是從酆記后宅出來的吧? “來串個門,順便收賬?!备跺\衾看著張進卿,話卻是對姜染說的。手上一使力,干脆利落地抽走銀子掖進袖筒。余光里,姜染一直伸著手跟到袖口,聽到收賬二字后,猛地一頓! 她把欠他十兩的事兒忘了!債主子當面收賬,這事兒還有得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