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了想罵人
這之后的一段時間,因為忙著和蓋世太保配合鎮壓波蘭各地的抵抗分子,克萊恩每天都早出晚歸。 時常,他在凌晨4點就起床帶兵出發,到半夜12點才回來,只來得及沖個澡,睡了囫圇覺,喝一口她準備的蜂蜜牛奶。 早餐他舍不得她起早準備,晚飯更不必說,俞琬就只能每天提前做好雞蛋叁明治和可麗餅讓他帶著路上吃。 有幾次,男人一連兩叁天都沒回來,回來了也是風塵仆仆的。一臉煙灰火藥的味道,臟衣服都不脫,偏偏還勾著頭要親她,嗆得她直咳嗽。 直到他微微疲倦地說他叁天叁夜沒睡覺了,她才心軟地抱住他,啟唇讓他嘗點甜湯。 沒多久,那邊一陣電話,又踢著軍靴趕出去。 俞琬自然也閑了下來,她除了可以閱讀克萊恩書架上的書,也有空思考通過裁縫鋪聯絡巴黎那邊的可行性。 而俞琬的“閑下來”,在女看守安娜看來,就代表著那個“東方小賤婦”失寵了??磥砦覀兊挠⒖≈笓]官終究還是識破了這賤人的真面目,她想。 更露骨地叫罵已經滿足不了她,畢竟人人都沒法一直唱獨角戲,這位薩克森的新晉寡婦便想出了一些其他辦法。 有時候,俞琬發現自己小廚房的雞蛋全被摔碎了,面包也全被扔到了地上;有時候是在她的小屋放昆蟲和老鼠。 直到有一次,她推開門,里面幾乎遭到了洗劫。 破碎的布條和殘片散落一地,大衣、襯衣、褲子、裙子…就連她平日里最喜歡的淡藍色羊毛衫也被剪刀絞得面目全非。還有書,她從克萊恩那里借來的書,被一頁頁撕掉扔在床上,散落在窗臺和空中。 俞琬趕忙掀開床墊,幸好被她藏好的藍色晚禮服和藍寶石項鏈還在。 現在與其說是悲傷,倒更不如說是憤怒。她實在忍不了了,拿起那些碎布條,沖去洗衣區,朝這個又高又壯的日耳曼女人吼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女孩自幼被嬌養,她從小受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位溫良端莊的名門淑媛,就連氣急了想罵人,搜索遍整個大腦都尋不出什么難聽的話。 安娜顯然是沒料到這怯懦的小賤人還真會跑來對峙,但很快反應過來。 “嘿,這不是勾引指揮官的小蕩婦嘛,怎么,心疼你那些破東西了?”她故意放高了聲音,說給正在低頭洗衣的猶太女工聽。 “我沒有!” “沒有?哦是了,就是倒貼,指揮官也不要你了,獨守空房,想有都有不了咯?!卑材壤湫σ宦?,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 她真是昏了頭,會跑去和這樣不可理喻的人理論,俞琬轉頭往回走,像是全然聽不見女人越來越高昂的罵聲。 華沙的春天就像小孩子的臉,一陣風刮過就下起瓢潑大雨來。雨珠淋濕透了她的頭發,順著額頭眉毛鼻子往下走,最后留到嘴里,是咸咸澀澀的味道。 這味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而女孩的身軀不住地顫抖,不知是因被淋濕的冷,還是因為情緒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