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的話語很小聲,悉悉索索的,小助理莫名其妙地覺得臉在燒,說:“唉我沒帶花露水?!?/br> “不要緊,就咬了一個?!?/br> 陳飄飄把頭發薅到一邊,坐正身子,夾菜。 又吃了幾口,忽然聽見耳邊響起陶浸的聲音:“是不是忘了跟你說?!?/br> “嗯?” “之后排練最好穿比較簡單的衣服,好觀察你的肢體?!彼⑽饶?,看陳飄飄。 陳飄飄的視線被她拉住,抿嘴,不自覺地掃過陶浸的鼻端和嘴唇。 被陶浸的眼神一碰,彈開。 “知道了,謝謝?!?/br> “不客氣?!?/br> 她們在觥籌交錯里說了這么小小的一段對話,小得連交集都算不上。 第56章 陳飄飄聽了一晚上的《as the world caves in》。 水鄉的夜晚比水還涼,陳飄飄穿著睡袍趴在陽臺上,藍牙音響里傳來洞xue的孤獨。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有一些藝人前輩喜歡遠離都市的喧囂,一頭扎進西樓。在西樓是能看到月亮的,很多時候,自己從飛機上下來,鉆進商務車里抬頭望天,月亮灰蒙蒙的,像啃了一半的餅子。 西樓的月亮很近,兜在院子的水池里,是扔進冰飲里的蜜餞兒。 有影子打亂水中月的波紋,陶浸推門出來,低頭回消息。 抬眼看到了陳飄飄。 “沒睡???”她聲音有點啞。 “沒有?!标愶h飄也是。 她以為陶浸會問她“睡不著嗎”,但陶浸只“嗯”了一聲便低下頭繼續看手機,外賣到了,她很有禮貌地接過,說謝謝,然后回到房間。 陶浸對她,人前公事公辦,人后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大概是真的放下了。 陳飄飄關上陽臺門,坐到沙發上看劇本,又給arick發信息,問她有沒有戲劇方面的人物小傳參考,她想也給自己的角色寫一個,補全人生經歷,更有助于角色理解。 arick最喜歡尊重她文本和角色的人,當即就發來word,陳飄飄打開,是一個經典劇目的人物小傳。 兩頁紙,陳飄飄粗粗掃一眼,在方塊字間看到了hhhh這幾個字母。 心里“刺啦”一下,她問arick:“方便告訴我,這是哪位老師寫的嗎?” arick回復:“陶浸的,她在英國讀書時自己練習的作業?!?/br> “你寫了自己看,不用太嚴謹,她這個也比較隨意,你剛好可以參考?!?/br> 陳飄飄拇指在屏幕上滑動,逐字逐句閱讀陶浸的隨筆,一面想她在英國時是怎樣敲下的這些字,一面想,arick跟她是什么關系。 有那么好嗎?好到都不用問本人,就可以直接發她的文件。 胸口堵得慌,想有一口酒,壓一壓。 放下手機,陳飄飄從行李箱最內側拿出一個真絲裝的小袋子,清洗過后擱到床頭。然后她躺在床上,將袋子里那個柔軟的,會震動的小東西放到最敏感的部分。 欲望被揉亂了,意識很清醒。 她偶爾會這樣解壓,迅速又安全,各種意義上的安全。 每一次在嘴唇不受控地微張的時候,她都會想起陶浸,想到當初異地,自己藏在被子里,陶浸小聲問她:“你……在做什么?” 陳飄飄呼吸屏住,幾秒后,舒緩地吐出一口氣。 在做什么?在想你。 她仍舊對陶浸有念想,但念想是生存在晚上的東西,它和陳飄飄那些不見天日的陰暗面放在一起,以前被鎖在論壇id,現在被鎖在五臟六腑里。 她沒有否認過,自己還喜歡陶浸,見面后尤甚,可她更喜歡自己的自尊心,前者讓她活得像個人,后者讓她活下去。 一夜無夢。 早上8點,小助理給她的房間打來電話。陳飄飄把床頭的真絲小包收好,讓助理自己刷卡進來,然后她慵懶地將卷發撥到身后,順勢伸個懶腰。 裊裊娜娜,背影像一株香檳色的花。 小助理按照她的習慣準備了牛奶和水煮蛋,陳飄飄簡單吃完,洗漱好,換上淺灰色t恤牛仔褲和平底鞋,單肩背了個書包,獨自往劇場去。 今天她們直接在劇場排練,編作劇場就是這樣,一邊排演一邊討論,fay還要根據舞臺動勢做原創配樂。同事們都早早地到了,坐在舞臺邊緣聊天。 陶浸今天的搭配是香檳色的抹胸上衣,白皙的肩頸線條令人生羨,下身是顏色略深的大地色布料裙,設計很別致,讓她看起來像一幅中世紀的油畫。 她微微縮起鎖骨,兩手撐在身側往陳飄飄這邊看。 而陳飄飄在仰頭凝視劇場。 西樓的劇場和她見過的都不一樣,不算大,但頂部很高,站在中央往上望,有一種時代灰塵落下的空曠感,帷幕層層疊疊,和燈光一起簇擁著舞臺,鼻端除了道具的味道,什么都沒有。沒有脂粉味,沒有香水味,也沒有酒味和珠寶味。 它干干凈凈地敞開,莫名很神圣。 陳飄飄目不轉睛地觀察它每一寸構造,心底微微發顫。 陶浸瞇眼描摹她,灰t恤,麻花辮,帆布鞋,雙肩包,像一個誤入參觀的女大學生,不施粉黛的臉仿佛正等待畫家在她眉目間執筆,她略帶向往地張望舞臺上方,容易給人一種追求藝術的錯覺。 之所以說是錯覺,因為她其實化了妝,臉上的小痣遮掉了,睫毛也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