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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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去見文雯,穿的長襪和便鞋,文雯說她好像臺灣的女學生?!澳欠N啊,穿著制服的,手里還抱著漫畫。我去臺北見到好多?!蔽啮┱f這些是想逗她開心,但惜露只是纖細地抿著嘴。 “怎么了?”文雯問她。 糾結的表情浮現在她臉上,最終她問:“像我哥哥那樣是不是很壞?” “那樣?” “他在外面亂玩女人?!?/br> “惜露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你哥哥不是一直都這樣嗎?!蔽啮┖荏@訝。 “可是,那樣到底是不是很壞?”她堅持要問。 “當然很壞,但是你哥哥長得帥又有錢,所以無所謂了?!拔啮┛吭谝伪成虾饶描F,“你哥哥對你很好,別那樣怪他?!?/br> 我怪的又不是哥哥。惜露暗暗說,思考了一陣說知道了,雜色的馬卡龍和橘子氣泡冰淇凌被端上來,她可以順理成章地躲避著文雯探究的神色。岳道遠是秘密,她比西西里島的居民更懂得緘默原則。 隔壁座的女生點了好大一份櫻桃果凍,用力地吸一口會很美妙的樣子。惜露看過去,竟然想到的是岳道遠或許在接電話之前吸果凍一樣吸那個女人的嘴唇,把津液當成果凍汁水。惜露覺得自己要崩潰,指甲抓在膝蓋上抓出三道紅印子。 從桌子那邊伸過來文雯的手,好像電影海報上的救生員的手。 文雯說:“怎么了?不要嚇我,到底是怎么了?” 惜露的眼淚汪汪小狗眼睛,惜露說:“jiejie,我好像真的有喜歡上一個人了?!彼苍~造句沒頭沒腦的,簡直不相信拿了兩次國學獎。 文雯后來再問也沒有問出來喜歡的是誰,甚至搞不清性別,惜露總是看起來像小紅帽一樣可愛的,但是比誰都犟。 jiejie,我總是覺得喜歡好困難,可能是因為那是錯誤的喜歡。我知道他會把陽具那樣拔弄在女人的那里面,我知道他多的是要性感要妖艷的女人。jiejie,我都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只是太喜歡他了。 最后兩個人在咖啡店樓下分開,一整壁的玻璃吊出咖啡店暖黃色的燈光,她站在玻璃前面看文雯坐上車離開。文雯的鎖骨那里有紅色的小點,惜露沒有問她,反正不是蚊子的問題。 仿佛身邊所有人都太懂得性愛,太成熟,惜露被夾在幼稚學生和成年人之間好困難。她看著白色的襪子和柔軟牛皮的黑色便鞋,出租車司機在車里問她小美女要去哪里,惜露都懶得回應他。 家里的司機開車過來,后座的島臺上面放著洗干凈的草莓。她就是這樣,一看見草莓就想到鎖骨,一看見黑色的座椅就想到絲襪,無序的聯想。馬上像你愛其他女人那樣愛我,即使我今年還沒滿16歲。這樣的話,她是永遠也不會說出去的。 回到家,mama在壁爐前面擺花,地毯上堆著拆開的箱子盒子。mama又買了新的裝飾品。她順從地走過去看,白色的砂面瓶子,mama問好不好看她都點頭。有時候,惜露覺得自己是別墅的一部分,因為mama看家具的滿意眼神跟看她的一模一樣。 mama開飯前問了司機在哪條街接的她,問完就大生氣一場?!澳阒恢滥菞l街很不好啊,多的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商業中心不可以聚會嗎?”mama質問她。 那種不三不四???惜露說,臉上一片坦然而叛逆的天真。 那些啊,違法犯罪,就是針對你這樣的小女孩子,惜露mama這是在擔心你啊。 mama又問出來是和文雯的聚會,更生氣:“難怪約你在那里的地方,以后不準跟她出去?!?/br> “什么?jiejie是很好的人?!毕度滩蛔№斄俗?。 “好什么好,要三十了還跟男人鬼混,家里條件那么好自己作踐自己。還好你哥哥同她斷的干凈,為什么不跟你哥哥學?” 惜露湊上去,臉上的眼睛睜的很大,莫名狂熱的神情:“mama,像哥哥哪樣?在外面亂包女人嗎?” 龍里和爸爸一進門就聽到清脆的聲音,利落干凈,好像是耳光。然后是mama哭著說些聽不清的話,惜露的房間門被重重地摔上了。 晚飯是阿姨悄悄托盤遞上來給惜露的,有種在學校食堂打飯的感覺。她躺在床上看銅制的吊燈,想象燈泡變成蠟燭,女人被男人摁在床上的也會這樣去看吊燈嗎。惜露不知道,被mama一巴掌扇過的那半邊臉還在火辣辣地燃燒著。 哥哥隔天跟她痛哭流涕地道歉,惜露木木然說不用了哥哥,我跟mama講我錯了。哥哥要把什么禮物塞給她的時候,她會忍住把東西扔在地上的沖動。 mama本來想要禁了她拿手機,但是看見她臉上的五指印沒辦法不心疼。母女的道歉,再爬到餐桌上的和好,晶瑩剔透的餐具映射現實那樣的,惜露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