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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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營中另幾位副將與副官們匆匆趕過來,云承才從長桌后悠悠站起。 其余將領們皆是一喜:“國師回來了?” 胡虜猖獗,在場所有人的部下都有中了箭毒的兵士,他們先前聽聞國師去追查箭毒的來路,便一直翹首盼著能有所結果。 云承朝眾人頷首。 他從袖中掏出個束得嚴實的錦袋,叫大伙兒掩緊了口鼻,而后才挑開繩索。 一道奇異的香氣裊裊然彌散開,縱使各人掩著袖子,仍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黎梨悄悄吸了口,清楚感覺到自己毫無反應的清醒。 她正想偷眼看看云諫,就聽云承開了口。 “這錦囊里的花就是胡虜箭毒的來源,痹性很強,光是氣味就能令人暈眩,若是制成箭毒入了血rou,非死即殘?!?/br> 他向眾人展示完錦囊里的淺色花朵,又迅速束起了袋口。 臨近氈簾的將領起身開了簾子,將屋里的花香揮散些。 新鮮的春日空氣涌入帳內,在場眾人神色稍松,有將領回過神,急忙問道:“既知來源,國師可有查到解藥?” ——不只黎將,營中還有不少兵士等著解毒的。 云承照舊頷首,從容道:“此花結的果子,就可以解毒?!?/br> 將領們大喜:“那果子呢?” 云承將那個被啄破 口的錦囊拋上桌面,言簡意賅。 “被雞吃了?!?/br> 在場的目光齊刷刷地往角落里投去。 黎梨自覺教子無方,慚愧地垂下腦袋,沈弈生怕他們要殺雞取果,忙將云三往自己袖口里塞。 云三還不情不愿地“咕咕”叫著,掙扎著掉了一地鴿毛。 帳內眾人一時語噎。 云諫終于搞清了狀況。 他安撫地揉了下黎梨的后腦勺,向云承問道:“這花與果生長在哪里?我再去采?!?/br> “采不了?!痹瞥幸豢诜駴Q了。 在眾人疑慮的視線里,他解釋道:“這種花果罕見,多生長在沙洲深處的一座隱秘樹林里?!?/br> “那樹林里的空氣,盡是此花的痹氣,尋常人或動物進去,呼吸不了幾口就會倒地昏迷?!?/br> 尋常人而已。 黎梨眸光一亮,剛想說她可以去,又聽云承開口道:“而且那林子有些蹊蹺古怪?!?/br> “據聞往年曾是大弘與金赫胡虜的殺降拋尸之地,降兵降將化作冤魂,鬼火白日不散,挾怨勾纏過路之人?!?/br> “即便偶有花果凋弊、痹氣彌散的時節,但林間也永遠蒙白生霧,詭異陰森,聽說從未有人可以活著穿越那片樹林?!?/br> 眾人聽得面色凝重:“所以說……” “沒辦法進去,也不能冒險進去?!?/br> 云承利落總結道:“那果子,采不了?!?/br> 黎梨一聽就急了:“難道箭毒就沒法解了嗎?” 她忽地想起什么,起身道:“既然進不去林子,那胡虜是如何采花制毒的?國師你又是如何拿到花朵與果子的?” 云承應道:“不是采,是撿的?!?/br> 見眾人似有不解,他解釋道:“沙洲天氣莫測,偶有暴雨或狂風入林,會帶出一些零零星星的花朵?!?/br> “而金赫的胡虜時常在林外梭巡,遇見了就會撿回去釀作箭毒?!?/br> 云承嘆了聲:“撿拾全靠天時,也得虧如此,所以胡虜的箭毒存量不算多……才不致于毒害更多的大弘將士?!?/br> 竟是如此。 黎梨懨懨地倚回云諫身旁。 “花朵質輕,還算容易被帶出?!?/br> 云承更簡潔地說完:“那果子雖小,分量卻重,輕易不能隨風雨出林?!?/br> “我們在林外覓尋了小半個月,也就找到這么一顆……” ——還被云三嚼了。 黎梨看了眼黎析的輪椅,愧疚地低下了頭。 云諫輕撫著她的背,朝云承問道:“除了那鬼火林子,還有旁的地方生著這種花果嗎?” 眾將領原本聽得喪氣,聞言又點燃了些希望的心火,期冀地望向云承。 云承靜默了少頃。 “旁的地方……” 仙風道骨的國師,臉上忽地多了兩分促狹,往云諫與黎梨身上掃了眼。 “這是蒼梧的奇卉,三次開花才會結果,古怪得很,可不是處處都能找到的……” 邊上挨著的二人聞言皆是一驚。 他們先后睜大了眼。 三次開花才會結果,這不是那什么…… 云承輕嘖了聲,說道:“早些年我曾在沙洲偶然經過一片狹小綠洲,在那見過這種花果?!?/br> “可惜,前些時日我領人再去的時候,那片綠洲已經被黃沙掩埋得干凈,再無痕跡了?!?/br> 黎梨不自覺握住了云諫的手臂,有些難以反應。 “蒼梧奇卉……” 她輕力扯了扯身邊的人:“那有著劇毒痹性的花,竟然可以釀酒……” 云諫還未說話,云承就笑了:“那花有毒,當然不能釀酒?!?/br> “但那果子是味良藥,用來釀酒倒是不錯?!?/br> 見二人看來,云承笑得更加曖昧:“我當年就采了果子釀了一壇,后來因著緣分,贈給了一名蒙西的酒商……” 黎梨頓時頭皮發麻。 蒼梧的奇卉,釀酒的道人,蒙西的酒商。 全都對應上了。 她轉眼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失聲喊了出來:“那情酒——” “是你釀的!” 云諫一把按住她,已經遲了,眾人投來了驚疑不定的目光。 云承也不知是否存心,故作訝然:“郡主怎么知道,那是壇情酒?” 黎梨:“……” 眾目睽睽,她默默閉了嘴,由著云諫扯過話題將他們糊弄。 她委實吃了一驚,原來自己與云諫身上經久不散的花香氣,其實是道果香。 但又很容易想通,難怪與哥哥香爐里的果干香味如此相似。 難怪哥哥腹部中箭,卻也只是麻痹了雙腿,沒有害及性命。 想來他常年以那果子作香,日夜熏聞,借此擋住了很大一部分毒性。 云諫扯開話題,帳內的將領們旋即把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之上。 “也罷,只能時常去林外搜尋,再留意有沒有新的果子被風雨帶出來了……” 有人拿出了斥候送來的急件,交到黎析手上:“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這件?!?/br> 將領們肅正了面容。 黎析拆了信:“……春和日暖,胡虜眼見頹勢已起,便有放手狠搏之意?!?/br> “……金赫二漢蒙烏魯,已從金赫邊城領兵來援,他們繞東南下,截斷了蒼梧與諸城的沙洲通路?!?/br> “大弘境內,大小官路商道都彎曲盤繞,通行耗時……沙洲通路被斷,只怕蒼梧又將陷入孤立難援的危境……” 有副將聽見傳信,神色凝重:“蒙烏魯常年駐守在金赫與蒙西的邊境,兵馬豐足,如今胡虜費心調他過來,其實有幾分背水一戰的意思?!?/br> 旁的副官也道:“早就聽聞此人頗為狡猾,擅伏擊,更擅逃遁,主打的就是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十分難纏……” 黎析默了默,將手里急件扣到了桌面。 “春暖了,胡虜沒多少耐心與能力再耗下去了?!?/br> 他抬頭看向底下的人:“夷滅蒙烏魯,清出蒼梧的沙洲通路,胡虜大勢便去?!?/br> “此行不易,但……” 云諫干脆應了:“我去?!?/br> * 今夜沙洲的天穹極黑,半點星芒都看不見。 黎梨站在城墻望塔的閣樓窗邊,遠眺黃沙大漠的盡頭。 她喃喃道:“那邊,就是你明日要去的地方……” 暖熱的手掌攏到她的腰側,有人從后攬住她,輕聲安慰道:“別擔心?!?/br> 云諫知她一知半解,向她解釋得清楚:“蒙烏魯雖然難纏,但劣勢在于他久踞蒙西,并不熟悉蒼梧這邊的氣候地形?!?/br> “我們占據天時地利,取勝只是計日之功?!?/br> 黎梨聽著他的嗓音,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