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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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留在營中也沒閑著,得空就與沈弈去給陶娘打下手,多少撿了些醫藥功夫。 這日她在藥庫撿藥時,碰見儲放香料的柜子,想起哥哥香爐里的果干,總有些在意,便折步開了儲柜。 她從柜屜里翻出主將營中所用的果干,只覺小巧無奇,左右不過珠子般的大小,曬得干癟,是何顏色也看不清。 但是拿到桌前用石臼一舂,甜香四溢,除了比攬星樓酒里的清淡些,氣味幾無二致。 她碾著粉末陷入沉思時,桌前的地面忽然多出塊光亮。 有人掀了藥庫的簾子進來。 黎梨甫一抬頭,雙眸就是一亮:“你回來了?” 云諫也有些怔,顯然沒料到會在此處撞見她。 他轉瞬點頭笑了:“剛回城?!?/br> 黎梨剛想起身,云諫就走近將她按回坐席,撩袍坐到了她的身邊。 黎梨想起這是取藥的地方,一時又緊張了起來。 她拉過他的袖子,在他身上翻看著:“受傷了嗎?” 云諫輕按住她手:“沒有,不必擔心?!?/br> 見她不大相信,他指了指下頜邊的一道銳器擦痕,玩笑道:“一點小傷?!?/br> “只是知道你喜歡這張臉,擔心色衰則愛弛,便來尋些藥?!?/br> “胡說?!?/br> 黎梨不知他為何總覺得自己貪好美色,嗔怪道:“我才不會?!?/br> 她從旁取來藥膏,擦凈了手替他抹藥。 指尖沾著草藥清香,輕輕點落他的傷處,將那新鮮血痕覆蓋過去。 黎梨的目光不可遏制地偏離,落到他的額間、臉側、脖頸。 她還記得在行宮的花林里,第一次聽他說“破相”的時候,她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臉,只看得見暖玉無暇,干凈得毫無瑕疵。 而如今,他添了不少細微傷痕,深深淺淺,都是別離的時日里,那些擦著血rou過去的一份份驚險。 黎梨的動作漸漸放緩了。 云諫笑道:“怎么,還真嫌棄了?” 黎梨回眸收拾藥瓶,默默搖了搖頭。 感受到他長久停留的視線,她愧欠地開了口:“都是因為我……” 這些時日重逢,他一如既往地同她無賴玩鬧,同她插科打諢,總讓她覺得兩人還在無憂京城。 可眼下真真切切地看著他受的傷,黎梨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她攥緊手里的藥瓶:“都是因為我,你才……” 才要背離故土安鄉,辛苦冒這些險,受這些傷。 云諫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看了她半晌,從她手里抽出了藥瓶,替她收到了藥箱里。 “我就不能是為了我自己嗎?” 云諫拉過她的手,撫摸著她緊攥藥瓶時在掌心留下的印痕,低聲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呢?” 黎梨朝他抬起視線。 “黎梨,”他微微嘆著出聲,“你過往常說我是君子,我當真不是?!?/br> “我私心為營,將你視為己有,若非剩那三分良知與心軟,其實恨不得在你脖子上咬一口,叫所有人看清你與我的關系……你說我如何容得下你身邊站著別人?” 他對上她那雙桃花眼,輕而易舉地透過含春帶俏的表像,看見底下時常遲鈍的懵懂。 她遲鈍,他便總是說得直白。 “容不下的?!?/br> “你或許會擔心、愧疚,誤以為我受了苦累?!?/br> 云諫用力握住她的手:“但我只覺得慶幸,慶幸自己知曉你的心意,讓我有底氣去爭?!?/br> 她的心意。 黎梨想起那夜的宴席,同他解釋一般,輕聲說道:“我沒有喜歡上別人……” “我知道的?!?/br> 云諫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半攬著她的腰:“那日解藥時你說過的,你長這么大,就喜歡過一個人?!?/br> 他才說得有兩分自滿,再往下說又有些憐惜。 “那日起初,你把我認成別人的時候,哭得很可憐……與后來認出我的時候,是全然不同的反應?!?/br> 云諫說了句于黎梨而言,不大好理解的話:“相比于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更加令我無法放手?!?/br> 見她果然看他看得迷茫,他只是笑了下,側首問她: “還記得在攬星樓里,我同你說過什么嗎?” 黎梨第一反應,老實巴交:“你問我是不喜歡還是不習慣?!?/br> “……不是這句!” 云諫滿腔的柔情,被她一句話沖了個干凈。 他覺得啼笑皆非:“你再往前想……” 黎梨當真去回想。 “哎,罷了!” 他實在不知身邊的榆木腦袋還會想起什么,索性直接告訴她:“那日事前,我叫你放心?!?/br> 榆木腦袋雙眸更顯迷茫,顯然早已忘了此事,云諫當真有些牙癢,用力將她摟進了懷里,氣急敗壞似的說:“那可是我下決心的話語!我同發誓一般說出口的!” 黎梨滿臉無辜地看著他:“可后面的事情更讓我印象深刻?!?/br> 云諫:“……” 黎梨好聲給他順毛:“那你叫我放心什么?” “……叫你都放心?!?/br> 云諫認了輸,往她鬢邊一挨,悶聲道:“你笑話我古板,但我總覺得,與你親近一場,我做男人的總該擔些責吧……” “所以如今遇事在前,我替你擋擋怎么了……” 黎梨倚靠在他煦暖的懷抱里,稍靜了下。 待她側首看去,他被沙洲大風吹得微凌的額發細碎垂下來,遮掩著微斂下的鴉黑長睫,連帶著眉宇線條都柔和了些。 黎梨聽見他輕緩的聲音:“你好,我就很好了?!?/br> 她鼻尖忽然有些發酸。 云諫說完,又想起兔子愛眼紅的性子。 他往她手上輕輕一拉,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瞧,這是什么?” 黎梨低下頭,一條彩絲綴珍珠的絲綢發帶搭在了她的手上。 她稍微捻了下,認出這料子矜貴,不像蒼梧的出產。 云諫說道:“這趟出關清伏,遇到了一隊不怕死的羌商,我同他們買的?!?/br> 黎梨覺得好笑:“提著劍去買這樣女兒家的玩意,你也不怕手下笑話?!?/br> “他們笑了?!?/br> 云諫氣定神閑:“但我同他們那群光棍說,連禮物都不曉得買,怪不得只有我有娘子,然后他們就笑不出來了?!?/br> 黎梨:……好幼稚。 她眼里多了些真切笑意,朝他揚了揚嘴角。 云諫忽然想起了真正的正事——重逢那么些天,還未來得及親她一下。 溫香軟玉在懷,藥房僻靜無人,柔情蜜意氛圍正好。 他抬起些她的臉,指腹在她唇邊輕輕摩挲,勾畫得曖昧。 黎梨就順著閉了眼睛。 狼崽子的尾巴都愉悅地豎了起來,朝她低下頭去。 “郡主!陶娘她喊你——” 然而,桌案前氈簾縫隙的光芒遽然大亮,沈弈急哄哄地破簾而入。 這聲突兀。 黎梨被撲入的寒風與人聲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撇開了腦袋。 沈弈后知后覺,看清室內場景,觸及云諫要殺人的目光,他尖銳叫了一聲,立即甩簾跳了出去。 “我什么都沒看見——” 氈簾噼啪啦一頓亂響,黎梨也不知道外頭多少人察覺了異常,又不知陶娘那邊有何急事,當即手忙腳亂地撿著藥瓶就要出去。 “我……”她不知該如何同云諫解釋。 “沒事,”云諫三兩下替她收拾好了藥箱,“軍醫務要緊?!?/br> 他提起藥箱,牽她往外走:“我陪你去?!?/br> 黎梨被他拉得怔忡。 她望著他逆著簾外陽光的高挑背影,走了幾步后忽然拉了拉他的手。 云諫順著她的力道回頭,聽見她輕軟的話音:“今夜……” “我會支開我帳前的守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