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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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得辯駁,還樂得低頭去逗她: “你覺得如何,我不行么?” 黎梨:“……” 她默默轉開臉,想要掙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牽住不放,兩人在袖子下斗著法,忽聽見賴津的招呼聲。 “對了,這位就是朝和郡主吧?” 黎梨忙抬頭應了,賴津笑道:“小可汗傷得厲害,醒來后多次提起,那日若非郡主出言相救,只怕他早已遭遇不測?!?/br> “他說了好幾次,想要當面與你道謝呢?!?/br> 話說著,他便著人通傳,領眾人穿過雕龍畫鳳的游廊,掀起層層毛氈,終于進了主院居室。 地龍燒得旺盛,滿室馨香,隔著薄綺繡屏,隱隱約約能瞧見榻邊幾道身影,侍從們正服侍著主子用湯藥。 賴津提示了聲:“小可汗,客人到了?!?/br> 榻上的人影聞言,在侍從們的攙扶下坐起了些:“快請進?!?/br> 黎梨隨著蕭玳繞過屏風,這才看清真正的賀若仁的模樣。 那日在胡虜府中匆匆一瞥,當時他久受拘禁,形容狼狽不堪,抹了灰似的一張臉,甚至瞧不清他的年歲。 今日看來,才發現這小可汗歲數很輕,約莫十五六的年紀,五官輪廓清秀又青澀,但生了雙羌搖皇室特有的栗目眼眸,是鮮見的晶瑩明亮。 黎梨不免多看了幾眼。 眾人剛想主動見個禮,就見對方撐手,一把支起身子,朝來客的方向咧出個燦爛笑容: “朝和郡主?” 黎梨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招呼,然后就聽見身后的云諫皮笑rou不笑的一聲。 黎梨從善如流地后退了些,散在背后的如墨烏發都若即若離地貼近了他,這才感覺身后人的氣息少了些冷硬。 她簡單行了個禮:“是我,小可汗身體可好些了?” 賀若仁眨著那雙漂亮的栗色眼睛:“好許多了?!?/br> 他撫撫仍在悶疼的胸口:“那日多虧了郡主機敏幫言,不然我早被亂刀砍死了?!?/br> 黎梨瞧他言行率性,不像個拘禮的,便笑著應道:“也是小可汗吉人天相,反應又快,若非你趁亂將佩刀塞給了我,或許我都猜不出你的身份?!?/br> 說罷她看了眼沈弈,后者了然,將帶來的十九路刻紋彎刀恭敬還了回去:“這是小可汗的佩刀,今日我們總算可以物歸原主了?!?/br> 賀若仁依言接了過來,但他看看自己隨攜的佩刀,又看了看黎梨。 忽就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不留著嗎?” 話語一落,這下不止云諫,蕭玳也聽出了些旁的意味。 他嘴角筋rou抽了下:“小可汗別說笑?!?/br> “刀上鑲有紅色剛玉,依羌搖國俗,豈是人人都能留著自用的?” 賴津也緊忙用羌語提示:“小可汗,此話有些唐突了?!?/br> “哦?!遍缴系纳倌晁坪跤行┻z憾。 那邊侍從們從遠處搬來了坐椅,大弘的四人預著要被招呼落座了,果然下一刻就見榻上的小可汗坐直了身。 “郡主?!?/br> 結果他只喚了黎梨一人。 然后,他好奇又認真地問道:“大弘的姑娘,都像你這樣漂亮嗎?” 黎梨:“……” 蕭玳眉梢突突地跳,牙根一癢,又想去回去寫信給黎析了。 云諫直接從后用力摟住她,埋頭靠到她頸側。 “我不行了,傷口好疼,難受?!?/br> 黎梨被他的額發蹭著頸邊,也不知是真是假,心就慌了,忙回頭攙他:“怎么突然就疼了?” 蕭玳一眼看穿他的伎倆。 但他心底有桿子稱,若自家白菜非得選一只豬,那身邊這只打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剛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的豬,顯然要比對面榻上那只才見一面的豬更令人容易接受些。 他果斷拍了板:“定是屋里太悶了,你帶他出去透透氣?!?/br> 黎梨連聲應了,攙住云諫出了門。 厚重的氈簾在身后蓋下,遮擋住了屋內的熏暖,冬日的寒意撲面而來,吸入肺腑的空氣一陣激涼。 黎梨不由得放輕了些呼吸,問云諫道:“好受些了嗎?” “沒有?!?/br> 云諫幽幽怨怨地瞥她:“你看了他好久,怎么,他的眼睛很好看?” 黎梨終于明白過來,啞然失笑:“你裝的?” 云諫不說話,拉著她往花園里去,遠離了身后的房間。 石徑上的積雪消得差不多,踩上去輕微碎響,二人腳步聲緩緩,云諫悶了半晌,還是開了口:“所以……” “不好看,沒你眼睛好看?!?/br> 黎梨牽著他的手晃悠,調侃道:“你怎么老是在意好看不好看的,我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嗎?” 云諫涼颼颼笑了聲:“你還真是?!?/br> 她怕是不知道,她在山洞里睡得糊涂,說得清清楚楚,最喜歡的就是他好看。 黎梨表示不認同:“我當然不是!” 二人來到花圃邊的秋千旁,黎梨拉著他坐下,窺著他的面色,悄悄挪近了些,用肩膀蹭了蹭他。 云諫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每次心虛就撒嬌?!?/br> 黎梨索性將腦袋也靠到他肩上,軟聲問道:“那撒嬌有用嗎?” 云諫揉捏著她的指節,坦誠笑道:“挺有用的?!?/br> 黎梨牽了牽嘴角,任由秋千悠悠蕩著,在他旁邊玩起了腰間的令牌。 云諫看見他的魚符,常日的佩戴將原本銳利的邊緣磨得圓潤了許多。 他眼里多了些笑意,還未說話,又見她慢騰騰收住了動作,從袖子里摸出一枚小錦袋來。 黎梨遞給他:“你原來的袋子臟了,我給你換了個新的?!?/br> 云諫伸手接過,摸出里面是朝珠與素帕,一時之間還有些驚奇,只覺她瞧著反應如常,似乎并不詫異于她的朝珠在他這里。 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他有些想問,黎梨卻先用指尖點了點錦袋上的繡紋:“是梨花?!?/br> 云諫順著看去,云白的錦緞袋子上,繡著幾朵錯落的梨花,栩栩如生。 云諫想起那方針腳青澀的帕子,笑道:“這可不像你的繡工?!?/br> “……” 黎梨見被識破,輕咳了聲:“這是上街時買的,瞧著好看?!?/br> 云諫摩挲著手里錦袋,精巧的針腳幾乎無可挑剔。 他輕聲說道:“可我想要你繡的?!?/br> 黎梨局促低下頭:“我,我繡工不好……” 云諫:“沒關系的?!?/br> 他指腹摩著她的手背,保證似的:“我一樣會帶在身上?!?/br> 黎梨轉眼想起了什么,頓時莞爾道:“好啊?!?/br> “那你每日都要帶著?!?/br> 她牽著他的手搖了搖,開玩笑道:“成了親也要帶著,讓你娘子知道,你最喜歡的人是我?!?/br> 云諫聞言,長腿往地上稍微一撐,晃蕩的秋千便停住了。 黎梨的發辮隨著慣性拍了下她的肩。 她側首過去,看見他面色平靜地開了口,語氣里沒有任何起伏。 “若娶不到你,我死了算了?!?/br> 他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自述,直接叫黎梨心下一跳。 她斂下笑意,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喜歡你說那個字?!?/br> 云諫垂下眼睫,看見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脈 搏上。 他依稀記起,前些時日他剛醒過來,她時常習慣性地伸手來摸他的脈搏。 尤其是服完藥后的困乏小憩,他常常醒來一睜開眼,就會看見她守在床榻邊上,不聲不語,指尖就搭在他的腕上。 他大概知道她為何會養成這樣的習慣。 云諫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她的肩:“我不說了?!?/br> 他放緩了聲安撫道:“我這一場傷病,實在是嚇到你了?!?/br> “那你呢?” 黎梨想起那夜的策馬,他起初很是心急。 她當時只覺得他把馬策得太快了,令她害怕,后來才明白,他該是知道自己中箭了,擔心撐不到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黎梨鼻尖有些酸:“你受了那么重的傷,當時害怕么?” “不記得了?!?/br> 云諫想了想,兀自低頭笑了起來:“我只記得,當時我聞見你身上的花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