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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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諫聽見自己的心跳在頃刻間撞亂。 就好像腦海里有一根弦已經緊繃了許久,有人落指輕柔撫過,它就“錚”地一聲斷得利落又徹底。 愛意溫柔,欲念卻窮兇極惡。 花香氣在轉念間暴漲得難以抑制。 下一刻云諫就俯身咬上了她的唇。 黎梨被拉進狂風驟雨里,她午后見過他的失控,原以為又要沉入欲海汪洋,誰知他不多時就放緩了動作,只依依不舍地親啄了下。 她迷茫著睜開眼,被他伸手摟住腰,用力按入了懷中,而后潮熱的氣息落到她的耳畔。 “真的心疼嗎?” 云諫話音有些低?。骸斑t遲,你再心疼我一些吧……” 黎梨終于發覺了明顯的存在。 她聞見帳內起伏的花香。 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山間的瀑布激流,少年禪師在滿溪的梵語經文中打坐,降魔金剛杵凌空而懸,佛印金光燙得驚人。 云諫低頭蹭過她的耳鬢,聽著她漸亂的呼吸,輕聲開了口:“上衫都被雨水澆濕了,解了好么?” 窗外的雷雨聲更大了。 庭院里原本覆著輕薄的松花落葉,如今都被夜雨沖刷得干凈,光潔的白玉臺展露出來,簇簇花團綻放得嬌怯柔美。 白狐貍踏進了溪間。 山野的妖精涉世未深,面對般若佛法一知半解,只能仰承著禪師,聽他親口念著經文梵語,任他唇間的每個字音都點落在柔軟的狐心上。 黎梨似乎被遠方瀑布的水汽迷蒙了視野,濕漉漉地只看得見虛幻迷離的光影。 她稍微抬手,觸及云諫早已凌散的發辮,五指與暗紅的發帶糾纏在一處,被纏得沒辦法了,終是啜泣了起來:“不要了……” 她輕輕抬他的臉,情郎的親吻終于離開了白玉臺,又回到她的唇邊。 云諫低頭抵著她的額,哄她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好黎梨……” “你摸一下?!?/br> 黎梨埋入他的懷里,纖細的指節伸展,不多時就被指尖的蔻丹染上了粉色。 她聽見云諫變得微重的氣音,仍哄著她道:“握著?!?/br> 黎梨輕輕閉了閉眼,驀地想起兒時初初習字的學堂。 草長鶯飛的三月春季,學府里綠瓦白墻,先生都在臨湖近葦的長亭里教學童識字。 曳地亭紗旁,年幼的黎梨分了支狼毫,蘸墨粗沉,提筆間屢屢脫手,她吃力又委屈:“握不住……” 教字的先生卻不心軟,偏要她再試,黎梨試了又試,最終指節酸得發顫,嗓音也哽咽起來:“我真的不會……” 教字的先生沒了轍,只得手把手教他的學生。 他握著她的手,教她提筆與落筆,教她次次練習。 才開蒙的學生稚弱,筆法生疏,每次落筆都有些意料之外的偏離,但先生還是低低喟嘆著。 黎梨聽見窗外的暴風雨聲,似乎將屋內的一切聲響都壓得模糊不清,她埋著腦袋在云諫襟前,由著他胡來,耳根卻逐漸燙得通紅。 云諫說不清,不知道她的知與行到底哪樣更旖旎,只知道她的縱容與隨順叫人沉溺得想死。 兔子的溫順總會讓豺狼更加兇狠放肆。 黎梨手腕開始酸麻,莫名就想起了攬星樓的那一夜。 他對她總是動作輕柔,這樣算來,如今自己出的這份苦力,倒像是有些吃虧。 “走神了么?” 云諫不知怎的就察覺到了,在她耳朵上輕咬了一口。黎梨吃痛,手上的力道便重了,身前人頓時意味含糊地吸了口氣。 她一慌,下意識低頭去看。 又被燙到了似的,立即移開了視線。 云諫看見了,低聲笑了起來。 他俯身親吻她閉著亂顫的眼睫,耐心哄道:“遲遲,看看我?!?/br> 落吻太溫柔,黎梨聽話地抬眼看他,卻看見少年笑得張揚:“你總說我好看,那它好看么?” 黎梨聽得頭皮發麻,險些就想尖叫。 她受不了了,掙扎著要縮手回去,云諫卻握緊了不肯放。 黎梨忍住了罵他王八蛋的沖動,就著他的衣襟擦了擦眼尾的淚花:“我累了……” 她想起了什么,小聲堵住了他話:“別同我說快好了,都是哄人的……” 云諫察覺到她的掙扎,她腕間的桃枝手串就此松動,或輕或重地打在他身上,是微妙難言的感覺。 豺狼的脊骨都緊繃了起來,愉快地忽略了她的小別扭。 他心思惡劣地逗弄他的兔子:“喜歡郎君給你買的桃枝手串么?” 兔子知道他不肯放過了,仍是委委屈屈地點了頭。 云諫在這句“郎君”的默認中得到了顯而易見的快意,心思更往深淵處行時,卻聽她鼻音含糊地補充了句: “喜歡它的顏色,好像你的眼睛……” 外頭的疾風暴雨好像都在剎那間消停了一瞬。 云諫感覺到心底某處被輕輕按了一下。 他垂下眼眸,看見她臨睡前的裝束。 她周身釵環都卸得干凈,連那對紅玉簪子也摘了,卻唯獨留下這串琥珀色的桃枝,不愿分離似的戴在腕間。 黎梨還在自顧自地抽噎時,手上的力道忽然就松了。 她茫然抬起頭,卻聽見他自嘲似的笑。 “怎么辦,有 點心軟了?!?/br> “我好像真的拿你沒辦法?!?/br> 方才還糾纏得不依不饒的少年,推手將她翻過了身。 黎梨還未反應過來,就懵然對上了白墻,她迷茫著想回頭看他:“怎么了?” 云諫卻俯身抱住了她,抵住了她回頭的動作。 她聽見身后的窸窣聲響,聽見他沉亂的呼吸,聽見窗外驟雨終是破開了床邊的花窗,雨水濺灑在她的后腰上。 秋夜滂沱暴雨下盡了,檐下銅質的雨霖鈴晃聲漸靜,淘洗過后的暗夜簾幕低垂。 窗外的樹枝稀疏不少,安分地回到了原位,投映下尋常靜好的影子。 云諫久違地神清氣爽。 他下床沾濕了帕子,回到榻上給黎梨擦凈。 黎梨磨磨蹭蹭地依到他胸膛前,感受到他平穩的呼吸,將滿身的花香壓得沉靜。 她由著他重新握住她的手,給她寸寸擦過,聽見他緘默著一言也不發。 黎梨輕輕勾住他的手指:“在想什么?” 云諫靜了片晌,忽然輕聲笑了起來。 “在想明晚還會不會下雨?!?/br> 第46章 家書 羌搖小可汗遠道而來,有意要在郜州過宣威節慶,作為東道主的四人自然不會落了他的興致。 于是就在郜州多留了些日子。 秋時已深,寒雁南歸,露重的清晨也有涼意,黎梨安排隨侍去給羌搖一行人送了大弘的迎禮,左右沒了睡意,便披了件薄薄的斗篷在廊下逗鴿子。 “云三,云三,你怎么不飛?” 她拿了根小木枝,戳了戳蓬毛鴿的圓乎肚子,只得到它不屑的一睥。 “這鴿子好生古怪,不關籠不拴繩的,竟然翅膀都不撲騰一下?!?/br> 圓門后傳來人聲應和。 黎梨抬頭看去,云諫與蕭玳兩人練完劍回來了。 蕭玳轉著手腕,瞥了眼云三,還是十分嫌棄:“不會飛,還長這么肥,十有八九是只雞……” 云三聽懂了,憤怒地朝他“咕咕”幾聲,想要證明什么似的,灰白交雜地翅膀揮揮揮,竟然就撲騰著飛了起來。 蓬得像球的身影扇下幾根羽毛,轉眼就飛出了圍院,朝東飛了個沒影。 黎梨還舉著小木枝,對著突然空蕩下來的鳥架恍惚了片刻,而后緩緩回頭看向蕭玳。 蕭玳滿臉無辜。 黎梨睜大了眼,指向東邊天空,怒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啊,你把它氣走了!還不快去追!” 蕭玳:“……我堂堂五皇子,去追一只雞?” “你還說它是雞!” 黎梨怒摔了木枝,就要撲上去同他算賬,卻被云諫橫手一攔,直接撈回了廊下。 “別急?!?/br> 云諫好笑地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攤主說過,這鴿子是只信鴿,信鴿都是識路的,它自己會飛回來?!?/br> “當真?”黎梨將信將疑。 得他再三保證,她心思稍定,終于察覺到摟在自己腰間的手還在微微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