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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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含著酒盞邊緣,聽得有些入神,云諫抬手將她唇邊的酒杯取下,改手給她換了茶飲。 黎梨長在京中,沒聽過華采夫人的名號,云諫卻是知道的。 那是令所有從軍之人都覺得氣憤揪心的故事。 當年大弘勢弱,郜州難保,城防軍近萬將士幾乎全數戰死,而那時的郜州官員為求茍活,不僅不庇護將士們的遺孀孤女,反倒以蔭護為名,將她們騙來捆作人畜,暗中獻給了胡人軍隊。 一群弱女子入了敵營,后果如何自不必說。 那年郜州的城防將軍夫人便是華采,她才沒了丈夫與幼子,又被賣入敵營,因為“將軍夫人”這個噱頭,更是受足了難言的苦難。 但華采夫人咬釘嚼鐵,硬是撐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她費盡苦心,騙得了敵營某位小頭領的歡心,換來零星自由,花了數年的時間布了一場險局,投毒縱火將數萬兵馬的敵營燒了個干凈。 她帶著剩余的女子回了郜州,投奔當年的城防余軍,親手血刃報了郜州官員的出賣之仇。 先帝聽聞華采夫人她們的遭遇,龍顏震怒,不僅沒責怪她們屠官誅吏的罪行,還有意嘉賞她們的堅韌心性。 華采夫人沒要旁的賞賜,只求先帝松了御口,在郜州建了支女子軍隊。 鐘離英望著窗外的城關景色,目光放遠了些:“華采夫人受過苦難,知道時年兵荒馬亂,柔弱就是可欺的原罪?!?/br> “于是她在邊關奔走,傳開了華采軍的名頭,逐漸收容了大批戰內失親、無依受欺的女子,還請來武學師父,教她們握穩槍刀劍戟,好在亂世兇年中自保安身,護國立命?!?/br> 黎梨自幼長在京城,因著兄長黎析從軍,她多少也知道邊關不算太平,但這還是第一次真切聽見,尋常百姓在戰爭里的遭遇。 她聽得怔忪:“我見將軍鞭法神勇,只道女子為兵作將也能風光無限,卻未曾想過,這支女軍背后會有這樣可憐的故事……” 云諫看見她不知是感傷還是感慨,默自垂下腦袋想了許久,他只覺好像看見一只兔子耷拉下了柔軟的耳朵。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髻,安慰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華采軍規模已起,軍風紀備受稱譽,就連圣上也多有嘉許,算是苦盡甘來……” “是??!” 鐘離英喝得多,說起英烈過往與光輝當下,耐不住豪情,當即起身踩凳一拍桌子。 “現在出門提一句華采軍,誰人不說風華濁世!且不說旁的,在我們邊關城鎮里,如今哪里有人敢輕詡女子柔弱無能!” 說到興起,她從后抽出長鞭,“噼啪”抽了兩聲烈響。 “要我說,既入軍營,靠的便是真本事!我們報國赤心不輸旁人,偏就要以女子之身許國立命,開這萬世太平!” 黎梨在京城聽多了端莊規矩,乍然聽見這番豪言,被她說得心潮澎湃,當即跟著起身拍桌:“鐘離將軍說得好!我敬你一杯!” 她昂首喝得爽快,水飲直貫入喉,預料之中的灼燒感沒有從胃里蔓延出來,反倒有種清甜的回甘。 黎梨呆了,低頭看杯子:怎么是茶? 云諫瞧了全程,在旁邊覺得好笑,想將她拉回座位,誰知開敞的半窗忽而吹進一陣涼風,將她頭上未系穩的絲帶牽進了風里。 淺色的軟絲帶在空中畫了個弧線。 一道烏黑的鞭影從眾人身邊迅疾劃過,快若閃電地抽攏了作亂的半窗,待鞭聲落到地面,鞭風輕巧掀起,黎梨的發帶被帶進了一只女子的手里。 黎梨的裙擺在這場動靜里稍微晃了晃。 她恍惚著抬眼,鐘離英將她的發帶放回她手上,笑得明媚。 “郡主,今日的酒菜可還滿意?” 黎梨握著這根回來得花里胡哨的發帶,一時之間說不清是敬佩還是崇拜,發自肺腑道: “鐘離將軍……將軍你,你……” 她憋了半晌,找到一個自己內心由衷認可的詞: “你的鞭法太好看了!” “好看”這二字一出,云諫臉上的笑意就淺了。 這二字,過往只聽她在他的身上用過。 云諫憑空生出些微妙的危機感,忍不住開口喚她:“黎梨,坐回來……” 黎梨壓根聽不見他的聲音。 她想起自己在集市上買的皮質鞭子,更是興奮,湊到鐘離英身前:“將軍,這鞭法,我可以學嗎?” “郡主想學?”鐘離英稍微一愣,旋即大方笑道,“當然可以!” “那我今日就要學!” 黎梨激動得滿臉通紅,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也想將鞭子耍得這樣好看!” 到時候她的皮鞭一出,定能叫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鐘離英爽快應了:“沒問題,你現在就隨我回營——” “不行!”云諫打斷道。 他說得突兀,那邊其樂融融的氛圍一頓,幾人都朝他看來。 見黎梨目露茫然,他好不容易放緩了語調:“瞧這天色快要下雨了,今日還是快些回去為好?!?/br> 黎梨不大情愿:“可是……” “就算下雨也無妨?!?/br> 鐘離英手臂一抖,長鞭就聽話地盤纏上腕。 她迎著黎梨愈發欽羨的目光,爽聲笑道:“軍中多的是鋪位,郡主若不嫌棄,學完鞭法可以在我們營中將就一晚?!?/br> 黎梨眼睛驟然一亮。 云諫聽了,卻是沉臉冷笑:“過夜?” 他帶出來的兔子,哪有被人拐走過夜的道理。 他推椅起了身,去拉黎梨:“明日我再陪你過去,不可在外……” 話未說完,黎梨已經揮開了他的手,轉而挽住鐘離英:“我不!” 小郡主一身反骨,偏往鐘離英身后縮:“我還沒去過軍營呢,正巧今日去看看新鮮!” 云諫手上被拍了一道,他垂下眼簾,只看見手里落滿了空蕩蕩的空氣。 今晨出發時還乖乖把手放入他掌心里的人,如今轉眼就挽住了別人的胳膊。 他眼底情緒漸暗,不說話了。 黎梨一心惦記著要讓她那條漂亮皮鞭派上用場,拉住鐘離英催促道:“將軍,我們快些走吧?!?/br> 鐘離英自是答應。 三位姑娘起了身,簡單收拾了就要出門,黎梨臨走前不忘給豹子順毛:“我就去玩一日,明日我會早些回來的?!?/br> 云諫面無表情地抬起眼,看著她跟在另外兩人后頭,快快活活地背向他離開。 黎梨提起裙子要跨出門檻,不忘問著:“將軍,我買的鞭子有些短,不知可否適用……” 話未說完,甚至門檻都沒邁出去,她的手臂就陡然一緊。 黎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后的人拉得身形一轉,脊背抵上了門扉,隨后房門“嘭”聲在她耳邊合上。 門風揚起她鬢邊的碎發,她驚疑不定地抬頭,云諫伸手撐住門,一言不發看著她。 先出門的二 人留意到房內的動靜,先是意外了下,旋即陶娘就笑了起來:“郡主,家務事要緊,你還是改日再來營中作客吧?!?/br> 她揶揄地推著鐘離英離開:“別打擾小兩口說話?!?/br> 黎梨聽見外頭離去的腳步聲,下意識回頭:“哎……” “還看?” 身前的少年氣息驟降,鉗住她的下巴,不容拒絕地將她轉了回來。 他朝她低下頭,眉宇瞬間罩上了晦暗的陰影,問話的語氣難掩危險:“真有那么好看?” 黎梨被迫抬著臉,只覺這樣的他陌生得難以言明,一時話語梗塞。 云諫見她噤聲不答,心中戾氣更深。 他抬起手指,摩挲過她逐漸緊繃的下頜,懨聲道:“好沒良心,你在怕我?” “沒有,只是……” 黎梨艱難咽了口水:“你……” 云諫聽她說不怕,終于稍微抬起些視線:“你什么?” 他撫過她的唇角,指腹意味不明地揉上她的唇瓣,注視著被他揉出來的艷色: “不是叫我郎君么?” 黎梨被他兩下弄得后頸發麻:“我……” “我什么?” 云諫近前一步,將她整個人緊緊抵在門扉前,周身灼熱的氣息盡數傾染在她的身上,好像要將她圈禁在自己的領地內。 黎梨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快得似乎要跳出胸腔。 云諫傾身壓近她,低聲問道:“遲遲?!?/br> “你這么容易就跟別人跑了?” 黎梨被這聲小字燙了耳朵,磕絆道:“我沒有跟別人跑……” 云諫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他抬著她的臉,眸光在她水色瀲滟的唇上游移,又往下看向她纖薄的肩頸,看見她輕促呼吸間身子的起伏。 云諫應著本能,低頭咬上她的唇瓣,見她順著自己閉上眼睛,便放肆兇狠地壓下,猖狂攫取她唇齒間誘人的香甜。 他毫無章法,舔舐輕咬都隨性而行,黎梨艱難地換著氣,沒幾下就受不住地開始嗚咽。 云諫聽見了她的嗚聲,轉瞬發現了新的樂趣,又往下輾轉,濕潤的薄唇在她頸邊久久地徘徊蹭磨。 或輕或重地吻過,就是不肯離開。 黎梨的脊骨已經軟得支撐不住了,幾乎是被他壓在了門扉上,只能拉著他小聲求饒:“別這樣……” 云諫松了兩寸,垂眸看向眼下的纖細脖頸,瑩白細膩,花香沉浮,幾綹柔順的青絲沾在肌膚上,烏色與雪色的交集令人難以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