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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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云二,我真沒想到,你為人如此不端……” “……這又不受我控制!再說了,你不也是……” 眼見兩人又要梗著脖子吵到一處去,蕭玳頭疼地擠到中間勸架:“別吵,別吵……” 他忍著腦瓜子疼,分外熟練地左邊推一個、右邊拉一個,將那二人分開:“都冷靜些?!?/br> “做夢也能吵起來?一點點小事,何必傷了和氣……” 兩人被他強行隔開,一左一右抱臂哼了聲。 和事佬不明所以,只能打著哈哈緩和自己表妹與好兄弟的關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凡執念深些,做幾個夢也算正常,哪里用得著計較那么多……” “你不懂!” 那對冤家幾乎異口同聲,說完又各自忿忿地撇開了頭。 蕭玳對此習以為常,好脾氣地調和道:“我怎么不懂?我可深有體會——” “那年羌搖示好,向我大弘俯首,草原使臣以頂禮騎行入京朝拜。彼時我才學會騎射,頭次見到那樣英姿颯爽的汗血寶馬,心中憧憬,連著幾日做夢都在策馬揚鞭……” 說著他還有些赧然:“母妃說連被子都被我踢破了兩條,宮人們還當我魘著了,鬧得幾日不可開交……” “后來呢?” 黎梨心神一動,轉身拉著他袖子問:“后來你怎么擺脫那夢境的?” “那還不簡單?”蕭玳回身對她說道。 “舊事印象太深,忘不了才會連綿夜夢,只需找些新鮮的事物來刺激一下就好——” “父皇很快就給我換了匹稀世良駒,讓我騎了個夠,我當夜就沒再夢過羌搖的馬了……” 黎梨喃喃道:“找些新鮮……刺激……” 云諫聽著這一番話,心中隱約覺得不爽,皺眉道:“你少跟她說這些亂七八糟的?!?/br> 蕭玳不服:“我這都是肺腑之言……” 那邊黎梨已經陷入思索之中。 蕭玳說的未必不對,八成是因為舊事難忘,她才會夜夜與死對頭癡纏,只是這解決之法…… 一時之間,她去哪里找個新鮮刺激呢? 正想著,東南邊的院落里飄出裊裊絲竹聲,琴瑟并御潺潺流過云天。 “那是什么?”黎梨下意識問。 簫玳往來音方向瞥了眼:“方才我去給姑母送禱柳,她正準備為今夜的酬謝宴挑選女席的樂伶來著,應該是她那邊的動靜……” 他的姑母,便是黎梨的姨母了。 黎梨眼睛一亮:姨母向來眼光高,她挑的樂伶準沒錯! 她正巧需要的新鮮刺激,不就有了嗎! 小郡主心花怒放,只道姨母不夠意思,分明有別的好玩事,卻光顧著同她說什么迂腐探花郎! 還得是簫玳的消息管用! 她拉住對方,甜滋滋說道:“謝謝五哥!” 簫玳:? 云諫反應過來,臉色頓時難看了。 第11章 宴席 夏末日落漸早,西邊天穹余霞成綺,絢爛彤光潑灑京畿,城內城外的百姓都作出歸家之態,街市漸空,里坊漸豐。 京郊的宗繼山脈卻與此相反,承祧行宮,憧憧人影跨出院落,照明所用的燦黃燈籠排成火蛇,一路引著貴客們通往前宮外殿。 靠北邊的玉堂殿是女眷宴席之所,隔開宮眷后,外廳只剩下世族高官的妻室與稍年長些的待嫁女兒,有道不常出現的鮮嫩身影在其中分外顯目。 “朝和郡主當真稀客,今日怎么來女席了?” 一位簪金花的貴婦人走過來,巧笑調侃道:“你往日最是小孩子心性,定要去前宮與年輕孩子們一同射覆、投壺的,今日竟然過來了?!?/br> 黎梨聞著滿殿的脂粉濃香,呼吸都放緩了些,含糊著點了點頭。 若不是為了五哥說的新鮮刺激,她也不想來這罰坐的。 另一位穿華裙的貴婦人跟著走近,拉著黎梨擠眉弄眼:“往日不來沒關系,今日可是你姨母布的席、做的安排,錯過了是要惋惜的?!?/br> “也幸好你來了,正好來頓悟一下你姨母的‘箴言讖語’!” 聽這玄乎話語,黎梨不由問道:“姨母有何箴言?” 往日也未曾聽說她有向道問佛之心啊…… 那華裙貴婦掩住紅唇,笑得曖昧:“長公主殿下萬慧,妙言要道不少,但最著名的當數那句——” “‘男人是塊寶,囤得越多就越好’呀!” 深閨婦人們難得聚于這樣松快無拘的場所,聞言咯咯笑作一團,旁側的黎梨眼角筋rou微抽兩下,想起那些該死的夜夢,竟然很難不認可。 她早該多囤兩塊寶的! 眼下用“寶”迫在眉睫,她才匆匆出來物色,實在費勁,還耽誤工夫! “我這外甥女尚未出閣呢,你們可別同她胡說?!?/br> 一道慵懶嬌媚的嗓音從后響起,幾人側開身子,為姍姍來遲的美人讓出路來。 安煦嘴上說著“別”,眼里卻不見有怪罪之意,貴婦人們嘻嘻哈哈應了,相互推著鬧著回去下首席位。 自那日在她院中說了番“習武之人”的狂言,黎梨便一直心虛躲著她,此時見她來了,便默自低下腦袋,也想跟著混到人群里去。 “站住?!?/br> 安煦懶洋洋喊住她,鳳眸微微掀起打量了她一番,視線劃過那張柳嬌花媚的小臉,終究是忍不住暗罵一句便宜那探花郎了。 罵歸罵,命定姻緣可不能含糊,安煦極有分寸地掃了一眼大殿,壓低 聲道:“這兒不是你該來的,你坐一會兒就到前宮去,年輕人都在那處一塊玩耍,你可別在這里瞎蹉跎?!?/br> 黎梨有些驚訝,姨母的態度倒是她沒意料的,怎么前宮的玩宴還挺重要似的? 她稀里糊涂入了席,只聽見金鐸鳴響,內侍魚貫而入,奉上美酒佳肴,而后成串輕盈的腳步聲接近,二十余紗衣絲帶的清秀樂伶款款入了殿。 黎梨不是第一次參加姨母的宴席,但今日臨座,仍忍不住跟著其余賓客夸一句“長公主好眼光”。 只見入場的樂伶們無一不是風流標致的好身段,輕紗衣擺無風起浪,掩映著系掛紅綢的笙笛樂器,活似月老殿里的仙君下了凡。 身邊的貴客們嘖嘖稱贊,那群樂伶卻垂容斂目吊足了眾人胃口,直至落坐于位,悠揚的絲竹聲奏響,玉簫金琯后才含羞帶怯地抬起一張張或昳麗或清純的白皙面容。 果不其然引起了小陣sao動。 黎梨圍觀著場內的動靜,自顧自地酌飲著,心中慨然。 不愧是姨母親自選的人,樂技優良,容貌身段都無可指摘,這手欲擒故縱的把戲更是玩得高超……往日她怎么不懂得欣賞呢! 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領座的貴婦人朝她打趣道:“小郡主鮮少列席,待會兒侍酒,由你先選人如何?” 這一說,黎梨反倒愣住了。 今日她來此目的并不單純,如果只是看著他們演奏,確實覺得賞心悅目……但真要沖鋒陷陣的話,可不得好好選一個? 感受到了她的猶豫,方才那婦人笑瞇瞇湊到她身邊,玉手一抬就指向最前那位樂伶。 “看那位吹笛的,氣質出塵若仙,你看如何?” 黎梨稍一定眼,便連連搖頭:“太過纖細,瞧著比我還要柔弱?!?/br> “那位橫抱琵琶的呢?身姿精壯又挺拔!” “身姿是好了……但相貌只稱得上是清秀……” “哎無妨,再看看……你看居中那位撫琴的!” 那年輕婦人視線聚攏,興奮地拉住她:“那位樂伶身如玉樹,面如瑤花,稱之為尤物亦不為過!你看他如何?” 黎梨被晃得搖擺,勉強凝眸看清對方,只道她說得確實不錯,但是…… “他雙眸太過漆黑,瞧著叫人感受不到情意……” “情意?” 貴婦人噗嗤一聲笑了:“侍酒罷了,只需長得合眼,說話好聽,也就差不多了,要那虛無情意做什么?” 黎梨訕訕不語,心忖她挑的可不是侍酒之人。 對著一潭死水,如何快活得起來? 那婦人見她緘聲,想起她連雙眸太黑都能挑剔,不由得逗笑道:“再說了,你這樣不像選樂伶,倒像是心中已經有個影子了,在拿這些樂伶做對比似的……” “怎么可能,哪有什么影子……” 黎梨脫口否認,但話到一半,又不由得頓住。 再一回想,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她甚至不敢細想自己是在拿何人做對比。 殿內樂聲靜息不少,逐漸換了批擊鼎的宮伶,原本的樂伶們像群斑斕花蝴蝶,飄然落到貴客們的席位上,笑意嫣然地奉起酒來。 黎梨沒心思叫人,連悶了幾盞酒水,試圖壓下方才的不寧心緒。 隨侍的紫瑤看得眼皮子直跳,小聲勸道:“郡主,今日宴席的酒水都是民間香釀,不比宮酒溫和,你小心些……” 黎梨后知后覺,這才隱覺熱意上臉,忙放下酒杯。 自攬星樓那夜過后,她已經估摸不準自己的酒量了,實在不敢放肆。 眼瞧著選人無果,酒水也不得盡意,小郡主興致缺缺,以手扇了扇風,尋思著要不出去轉轉,消消酒氣也好。 正當她準備起身,余光卻見一道高瘦身影入內。 今日殿內由安煦作管,眾人熟知她的性子,都玩得放肆,各自沉溺于美酒溫柔鄉中,竟沒幾人瞧見這位新客。 安煦倒是瞧見了,她悠悠推開身邊樂伶遞酒的手,不咸不淡招呼了句:“這是女席,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