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曹若愚才鼓足勇氣，問道：“怎么了嗎，前輩？”

    大蛇躊躇著，平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曹若愚，小字無衡?！辈苋粲拚J真介紹著自己，“我在師門排行第四，我二師兄是——”

    “知道了?！贝笊卟⒉幌肼牶竺娴脑?，曹若愚也適時地閉上了嘴。

    “這塊碎片，是早些時候，我巡山歸來的路上撿到的?！贝笊卟恢獮楹?，說起了這些，“沒想到，斬鬼刀也有斷裂的一天?！?/br>
    “也不知現任鬼主是何人，竟如此窩囊?！?/br>
    施未莫名其妙挨了罵，竟沒有像之前那樣生氣，反而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些。

    無所謂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施未撇撇嘴。

    大蛇又道：“我記得，要重鑄斬鬼刀，需要樗木炭，你們找到了嗎？”

    “找到了?！?/br>
    “竟然找到了？”大蛇有些意外，“我聽說，歷拂薇云游四海后不知所蹤，你們竟然能找到她?！?/br>
    曹若愚也很驚奇：“前輩也認識歷拂薇歷前輩嗎？我們本來不知道的，但是得到了翎雀宮詹前輩的指點，就找到了?！?/br>
    他眼神亮亮的，笑起來甚至還有點少年人的稚氣。

    大蛇愣了愣，有些失神。

    施未搡了一下自己的傻師弟：“你別什么都往外說，機靈點?！?/br>
    曹若愚抿了下嘴唇，乖乖不說話了。

    大蛇默而不語，圍著曹若愚轉了一圈，而后又默默回到了原點。他注視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劍客，看到對方身后背著的劍袋。那劍袋做工精細，洗得干干凈凈，想來應是收拾得很好。大蛇又打量著曹若愚，對方長得也結實，健健康康，身上穿得也暖和。他的目光在幾個年輕人身上游離，半晌，問曹若愚：“你師門如今待你好嗎？”

    “他們待我都很好?！辈苋粲薏恢罏槭裁磳Ψ揭獑栠@個，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你身邊朋友對你好嗎？”

    “嗯嗯，他們都很好?！?/br>
    “家中有父母嗎？”

    “有?！?/br>
    “父母尚在？”

    “在的?！?/br>
    “那，”大蛇又看向他懷里的小水獺，問道，“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個也要回答嗎？”曹若愚愣了愣，看向他的師兄師弟，傅及攤手：“你自己決定吧?！?/br>
    曹若愚很不好意思：“有喜歡的人了，他是個很好很溫和的人，我很喜歡他?！?/br>
    “嗯?！贝笊叱谅?，曹若愚望著他那雙狹長的眼睛，竟覺得那里頭，有些許欣慰？

    可能，還有點落寞。

    好奇怪。

    曹若愚撓了撓鬢角，大蛇再次靠近，吐著蛇信，一塊黑色的瑪瑙似的小東西落在了曹若愚掌心。

    “我姓柳，叫柳驚霜。這是送你的禮物?！贝笊呔従徱苿又?，重新回到原本冬眠之處，曹若愚一怔：“這，前輩抬愛了，晚輩不敢受?！?/br>
    “收著吧。我與那翎雀宮掌門也是舊識?！贝笊哒f著，又一次閉上了眼睛，任曹若愚怎么叫他，就是不醒。

    無奈，曹若愚只能收下。

    第96章

    “好奇怪, 這次未免太順利了些?！?/br>
    出了山洞，再次回到山峰之上的曹若愚喃喃自語，他望著手心中那顆瑪瑙似的黑色石頭, 陷入了沉思。

    那石頭通透瑩潤, 似玉非玉, 細看之下，里頭好像還藏了個米粒大小的珠子，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曹若愚萬分不解，小水獺從他懷里鉆出來，湊近那顆石頭聞來聞去。曹若愚見它這活潑模樣, 莞爾：“你聞出來什么了？”

    “眼淚的味道?！毙∷H認真說著，又伸出前爪摸了半天, 再舔了舔手, 道，“咸咸的，像海水?！?/br>
    “眼淚的味道？”曹若愚只覺稀奇，將那顆石頭放入靈囊之中，與大家伙兒一起回到了五柳山莊。

    “都回來了？這么快？”陳彥也有些意外，他打量著施未，“你真的是現任鬼主？”

    施未連白眼都懶得翻，甕聲甕氣地“嗯”了一下, 就坐著不動了，傅及圓了個場：“大管事, 請問五柳山莊有冶煉池嗎？”

    “有啊, 我們山莊雖然不以鑄劍鍛刀為業, 但制弓造箭也是需要冶煉池的?！标悘┎碌搅怂囊馑?，“你們想借用？”

    “是的, 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陳彥笑笑：“行的，我叫上崔玄，他從前跟著小舟jiejie學過一些鑄劍術，說不定能幫上你們的忙?！?/br>
    “多謝大管事?！备导肮笆中卸Y，施未也跟著向他道了聲謝，陳彥左看右看，還是覺得這人太年輕了，不免好奇：“老鬼主，真是你爹??？”

    “??？”

    “我剛聽小山說的?！标悘⑿艑⒁?，“二十年前，老鬼主就是一副骨瘦嶙峋的樣子，你怎么會這么年輕？”

    “我爹之前受了重傷，內丹盡碎，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笔┪礇]有說得太詳細，囫圇兩句，想搪塞過去，可陳彥仍是困惑：“內丹盡碎，他竟然還能活？我jiejie與崔玄，當年被明正揚設計，修為盡毀，可內丹猶存，這才保住了一條命。你父親，活下來了？”

    “也許是上天垂憐，沒有收走他，又或者，他強烈地想活下來吧?！笔┪礇]有深究過這個問題，他只覺得他家老頭子頑固倔強，不會輕易向那不公的命運低頭，所以他才認為這一切十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