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的掌心,還握著那顆草種。 “師父,聚魂之法,當真罕見嗎?” “罕見。但谷中藏書,我都讀過,書中確有記載,曰世間有名琴蘭因,可以至親至愛之血脈為弦,接引亡靈渡海?!?/br> 薛聞笛后仰著脖子,望著他,笑著:“這么久了,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薛聞笛知道答案,可又總是這般愛發問。 他愛聽薛思說話,說每一件愛他的事情。 又心痛,又愛極。 薛聞笛希望薛思,不要事事都藏在心里,變成一把傷害自己的刀刃。 “四十年,每本書有多少個字,每一頁上寫了什么,我都記得?!毖λ既鐚嵳f道。 薛聞笛親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溫情脈脈:“辛苦你了?!?/br> 末了,又小聲說著:“全世界我最喜歡你?!?/br> 第60章 文恪獨自歸山。 待行至九淵巖, 望著東西南北四條岔路,四野茫茫,忽生疲憊, 便倚著那巨石歇了會兒。 群山巍巍, 天青無垠, 即使隆冬已至,浩蕩壯闊的清江也不曾結冰,隔著迢迢山路,滔滔水聲猶自徘徊耳側。 文恪輕輕呼出一口氣,心生悵然更甚。 他不知為何, 想起曹若愚有可能是詹致淳門下弟子轉世,便郁郁難歡。翎雀宮有史記載千年, 無史載錄數百光陰, 鼎盛時輝煌璀璨如日高懸,沉寂時如明珠生塵,隱晦似夜。而詹致淳,無疑是這厚重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一生育人無數,桃李滿天下。此等人物,如今卻漂泊紅塵, 苦尋兩個徒弟的轉世。 究竟是怎樣的兩個人,能讓他這般上心呢?若是詹致淳找到他們, 還會將他們收入門下嗎?曹若愚和另外一個人, 說不定會再次成為同門, 再一起接受詹致淳教導。曹若愚天賦極佳,想必另一個也不差, 過個十年二十年,他們也許會名揚四海,頂峰相見。 文恪莫名心酸起來。 他好像跌進了醋壇子里,滿身酸味??蛇@樣,卻又毫無道理可言。 曹若愚現在也和傅及他們一起修行,也會同吃同住,若自己為這種事情心生怨懟,實在氣量太小。 文恪想了又想,又覺得不應當,他從不吃旁人的醋,可偏偏想起翎雀宮,不大高興。 剪不斷,理還亂,文恪只得默默站起身,準備去找顧青。 他沒走幾步,忽聽后面有人叫他:“文長老!” 文恪回頭,就見一行人行至他面前,紛紛行禮:“文長老?!?/br> 文恪有點認不清來人,聽聲音,只當是個年輕姑娘,客氣地回了禮。 “文長老,你回來得正好,且隨我去見顧長老,上次你信中所托之事,我們已完成了九成,快隨我一起去吧?!?/br> 那人十分欣喜,文恪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與他說話這人,是徐向晚。她從前是重浪師兄的弟子,為人勤懇,臨淵大亂之后,她兼任講師,給新入門的師弟師妹授課。 徐向晚見他遲遲不說話,便問:“文長老,你是不是累了?怪我太心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日再議?” “不打緊,我先跟你去見師姐,恰好我也有新的消息要與師姐商議?!蔽你⌒π?,徐向晚應聲:“好?!?/br> 她吩咐身后的師弟師妹:“今日巡山就到這兒,辛苦各位了?!?/br> 幾人拱手行禮,向文恪二人拜別,便各自散去。 徐向晚領著文恪尋到顧青,對方還在整理手邊的資料,見到二人,喜出望外,匆匆放下筆,挪出點空位讓他們坐下。 “有關翎雀宮的記載實在太多了,屋子里都堆不下?!鳖櫱嘈χ?,眼尾隱約有了皺紋。文恪感動不已:“師姐,辛苦你了?!?/br> “這點事算什么?”顧青笑笑,將一沓新抄的小冊交到他手上,“你要的,差不多都在這上面了?!?/br> “好,謝謝師姐?!蔽你【o握手中手冊,貼在心前,顧青打量著他,打趣道:“數月不見,怎么傻了幾分?別是跟小若愚待久了,被同化了吧?那我可要去找小魚算賬?!?/br> “沒有沒有?!蔽你』剡^神,連連否認,忙道,“師姐,我回來之前,又見了詹致淳詹前輩一面,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br> “什么事?” 文恪便將這數月來的一切如實相告,顧青越聽,眉頭越是緊鎖:“何長老,有個哥哥?” “對。他搶奪劍匣,封印了何長老,可詹前輩卻堅持認為那喬序是個好人,我亦不解?!蔽你≌f著,問她,“師姐,你了解何長老嗎?” “我年少時,她就是照水聆泉的主人,師父在世時,曾下令,若非何長老首肯,旁人不得隨意進入那處?!鳖櫱嘞萑氤了?,“后來師兄繼任掌門,延續了這個規定,我也習以為常,并未深究此事?!?/br> 文恪沉默片刻:“師姐,我想,我們不如進去照水聆泉,也許,會有所發現?!?/br> “這個不急,你先將這幾本小冊看完,休整一下?!鳖櫱嗨剂恐?,“若我記得沒錯,照水聆泉外邊有結界,我們還不一定能進去?!?/br> 一旁的徐向晚聽了,答道:“那外邊確有結界,我每次巡山,都無法靠近?!?/br> 顧青點頭道:“那這樣,譽之你先回去,我去趟照水聆泉,查探一番?!?/br> 她說著,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從前,陸館主在世時,與何長老關系格外要好,他有撰寫日志的習慣,你回去后再翻翻,說不定會有線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