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戰事
暗夜里,一個肩背竹筒,滿身是血士兵在官道疾馳,馬蹄卷起塵土,在他身后留下一路塵霧。 士兵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安門下,他舉起腰牌,喊:“八百里加急”。 城門校尉看過腰牌,不敢耽擱,一揮手,城下守衛抽出沉重門栓,緩緩推開城門。 城門徐徐打開,士兵沒有下馬,將馬鞭使勁一抽,馬像離弦的箭一樣穿過城門,往未央宮的方向去了,急促鞭聲響徹夜空。 士兵叩開未央宮北闕城門,單膝跪地,將竹筒雙手奉上,“大人,匈奴人犯邊,卬將軍死戰守城,蕭關告急”,士兵嘴唇干裂,滿面黃土,嗓子幾乎啞得說不出話。 光祿勛接了竹筒,讓人把士兵扶下去歇息,又帶著一隊宿衛士兵,快步流星趕到了披香殿前,同來喜耳語幾句,將竹筒交給了他。 來喜臉色大變,捧著竹筒急匆匆進了披香殿寢殿。 昏暗的披香殿亮了起來,宮人七手八腳給皇帝穿衣裳系腰帶。 趁這個空檔兒,皇帝一目十行,將奏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待套好鞋履,皇帝大跨步地出了披香殿。 “傳建信侯,期思侯,安平侯入宮” “諾” 宣室殿里燈火通明。 殿里眾人將奏報挨個傳看,個個面色凝重,西羌人勾結匈奴人,集結十萬騎兵繞過隴西,圍攻蕭關。 蕭關是連接關中的要塞,一旦攻破,長安危急。 事不宜遲,商討過后,皇帝連夜校閱人馬,登壇拜相。 先是調集戰車千乘,拜中尉和光祿勛為將軍,率領三萬禁軍駐扎渭水以北,嚴陣以待,守衛長安城。 接著任命建信侯為驃騎大將軍,期思侯為征北將軍,領兵十萬北擊匈奴。 各路人馬,歃血祭旗,星夜出發。 她在椒房殿里聽到了擊鼓上朝的動靜,猛地坐起身。 “嬋娟,現在是幾更天?” “才二更”,嬋娟跪在她身前,給她穿鞋。 “才二更…”,她披了件衣裳,快走出大殿,登上高處遠眺。 前殿火把閃耀,把黑夜都照亮了,身穿鎧甲的將軍進進出出。 后宮各殿也陸續點起了燭火,有人影拿著風燈在殿前晃悠,長信宮和長樂宮通往未央宮的飛閣復道上也有光亮一點點朝前殿移動。 整個長安城都被叫醒了。 上回見到這架勢,還是吳楚叛亂之時,她張望著前殿,預感到有大事發生。 她正暗自琢磨,有拖沓腳步聲響起,是幾個宮人擎著風燈朝這邊過來了,等走近了,她才看清楚是披香殿的人。 麗夫人裹著狐裘扶著肚子,一見到她,就哆哆嗦嗦地握住她的手,“方才來喜公公遞上來一份八百里加急,陛下一句話都沒說,就去了宣室殿,到底是什么事?阿姐,我怕”。 八百里加急,看來真的是出事了。 “不怕,不怕,有陛下在,不會有事的”,她攬著麗夫人顫抖的身體,邊安慰邊把她扶進寢殿歇息。 麗夫人仍是惶惶不安的,直到天邊露出一條魚肚白才昏昏睡去。 她則是一夜未眠,坐等著看前殿會不會傳來消息。 前殿還未傳來消息,建信侯夫人倒是一大早就入了宮。 建信侯夫人告訴她,“聽說是匈奴人打到了蕭關”。 她心里一緊,蕭關距離長安不過幾百里,匈奴人的騎兵快如閃電,眨眼就能到。 “難怪陛下連夜發兵”,麗夫人惶恐說道。 “今日一早,從北地逃難來的百姓堵在城門口,城墻根里一溜都是人” 建信侯夫人還把沿途所見都繪聲繪色描述給她和麗夫人聽。 麗夫人怕得挽著建信侯夫人的胳膊,依偎著建信侯夫人坐。 建信侯夫人拍拍麗夫人的背,“不要緊的,陛下已經派了重兵防守長安,自打高祖以來,還沒聽說過匈奴人進長安的”,講完了,又雙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的,“天地神明保佑你父兄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她嘴唇囁嚅著,“是啊,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戰事緊急,騎哨一天十幾個來回往返于長安和蕭關之間,皇帝每日歇在宣室殿等待前線戰報。 她有空閑了就去陪麗夫人坐坐,麗夫人也漸漸不再恐懼,安下心來。 皇帝不來后宮,中常侍也不見了蹤影,過了幾日,她聽皎月說起,才知道中常侍被陛下指派為監軍,也一同去了蕭關。 她登上柏梁臺,憑欄眺望西北,往西是一片崇山峻嶺,根本什么都看不見。 嬋娟問她:“娘娘,您在瞧什么?” 她答非所問,“我記得小時候,每當父親哥哥去帶兵打仗,母親就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嬋娟看著她望向遠方的憂郁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娘娘,您放心,君侯是統帥,輕易不會涉險,公子也是勇猛非?!麄儭紩桨矚w來的”。 她看了一眼嬋娟,嘴角扯出一絲極勉強的笑,“嬋娟,你說我這是怎么了?” 嬋娟也不再拿大道理勸她,只說:“娘娘,咱們去看看麗夫人罷,或者去瞧瞧小公主,總之別一個人呆著了,容易胡思亂想”,說著話,兩人一同下了柏梁臺,往后宮里去了。 她去看了小公主,小公主已經能靠著軟枕坐起來了,見了她,高興地直拍手。 幾天功夫,匈奴人就接連攻破了蕭關,朝那,攻入北地郡,殺了北地都尉,搶奪牛羊人口無數。一聽大成軍隊逼近,又迅速退走關外,卻仍徘徊不去,虎視眈眈。 建信侯領兵到時,北地已淪為一片焦土,到處殘垣斷壁,尸體橫陳。雖已是九月,天涼了,可尸體腐敗得還是很快,很多都已經面目全非。 為了防止疫病叢生,士兵用白布蒙住口鼻,清理被匈奴人獵殺的百姓的尸體,抬上板車推到城外,挖一個大坑,把人填進去,撒幾層石灰焚燒掩埋。 尸臭味焦糊味遍布全城。 建信侯帶人巡視一圈城內。 縱然是見慣了血腥場面,也有將領受不住,下馬趴在墻角嘔吐,面色煞白。 建信侯也忍不住掖了掖鼻子,在馬上回頭望了一眼中常侍,關切地說:“燕大人不如先回營歇息,這里太過血腥,恐怕燕大人會承受不住”。 中常侍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一切,神情肅穆,面無懼色,沉聲道:“謝大將軍好意,不必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 行至東門下,一抬頭,一整排頭顱掛在墻頭上,觸目驚心。 有人從中認出了北地都尉和太守,建信侯眉頭緊鎖,面色沉重,命人爬上城門將頭顱悉數取下,不勝悲痛說道:“找到尸身,一起收殮厚葬”。 城內場景實在慘烈。 —————— 不會寫戰爭場面,湊合看吧 都是鋪墊,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