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會長得像誰
她翻來覆去地想,這抱子得子到底可信不可信,既然彤表姐這樣說,那應當是有幾分可信的罷。 可就算是可信,自己一個人也生不了孩子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象著如果這里面孕育一個孩子,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掃視了一圈,她將榻上的軟枕塞進了衣裳里,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又學著宮里有孕女人的樣子,來回走了幾圈,還真像模像樣。 感覺很奇妙,就像肚子里真的裝著一個孩子。 而這一幕恰巧被他看到了眼里。 他剛一繞過屏風,就見她肚子隆起,正托著腰對著銅鏡照,他腳下一頓,目光在她肚子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到她的側臉上。 她垂首看著肚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小手輕柔地撫摸著,看起來與一個真的身懷六甲的女人無異。 他心隨意動,踱著步子走到跟前,從身后攬住她。 她嚇一跳,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感覺出是他的氣息,嗔怪道:“你怎么走路沒聲兒,嚇死人了”。 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不是我走路沒聲兒,是娘娘太入神了”,說完,又含笑看著她,打趣道:“幾個月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羞答答的,要把軟枕往外掏,卻被他擋下。 “做什么呀?” 他垂眸看著她的肚子,柔聲說:“我摸摸”。 瞧都瞧見了,她索性不再遮掩。 他似乎比自己還要癡迷,手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圈一圈地摸,好一會兒,他淡淡笑著,煞有介事地問:“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夢話似的。 這是個假的,什么男孩女孩,可誰又不知道是個假的。 她把手附在他的手上,從銅鏡里看著他,小聲回道:“男孩女孩都好,身體康健最要緊”。 “娘娘所言極是”,他說著話,手久久地放在她的肚子上,回味無窮似的。 她頭后仰靠在他的身上,輕聲問:“你說他會長得像誰?我瞧著夷安長得像陛下,但笑起來又像王夫人”。 他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說:“聽說,女孩會像父親,男孩會像母親”。 她轉回身,手指從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一一摸過,說:“那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 他嘴角勾起,“是個男孩,一定很貪玩”。 他低頭親下去,她嬉笑著別開臉,推了他一把,“你壓到孩子了”。 “今天又怎么了?”他松松地環住她的腰,問。 她沒回答,而是手指撫弄著他的衣領,說:“昨日彤表姐跟表舅父進宮了”。 “嗯,看到了”,昨日新人京兆尹入宮謝完恩,他把人送到了北闕,正道別,皇后車駕就到了。 她親送姜勝家眷前來,又與其中一位大肚子的年輕婦人依依惜別,后又帶著夷安公主離去,看都沒看過他一眼。 “彤表姐向我提起了一件事” “何事?” “抱子得子”,說完,她抬眼看他,問:“你聽說過么?” 他沉默地看她一眼,回:“聽說過”。 她又繼續問:“那你說是真的么?” 他嘴角一扯,緩緩搖頭,說:“不清楚”。 她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神色,悻悻垂下頭。 兩個人就那么無聲無息地彼此依偎著,不知過了多久,她覷了覷他的神色,思量再三,開口道:“其實,我是想…”。 話剛出口,他就撒開手轉身離開了。 她目光追隨著他,看他脫了外袍順手扔在一旁,若無其事地坐到矮榻上,取過酒盞,慢條斯理地斟了兩盞酒,才問:“娘娘想什么?” 她把軟枕拿了出來,走到他跟前,坐了下去。他將其中一盞擱在她的面前,她捧起酒杯一飲而盡,喘了口氣,鼓足勇氣,說:“我想有個孩子”。 “以前不覺得有什么,可夷安在我這里住了幾日,我就覺得,有個孩子也挺好的,熱熱鬧鬧的,彼此也是個依靠” 他手里摩挲著酒盞邊緣,淺淺一笑,避重就輕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把夷安公主抱到椒房殿養”。 她搖頭,小聲說:“我不要”。 夷安很好,很可愛,她很喜歡,可終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管她對夷安多好,始終替代不了夷安心里親娘的位置,夷安在自己面前也拘束。 他沉默了片刻,點頭,“夷安公主是大了些,柔嘉公主倒還好些,不記事,抱過來養些日子,跟自己的孩子一個樣兒”。 她又說:“我不要”。 “那娘娘要哪個?不管娘娘要哪個,陛下都會應允,或許麗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更好些?娘娘與麗夫人是親姐妹,好歹還有些血脈在的” 知道他是在故意繞圈子,她有些生氣,瞪了他一眼,“我哪個都不要”。 “那是個孩子,又不是個物件,哪能說抱來就抱來”,她還記得王夫人來接夷安時,那惶恐的眼神,生怕她把夷安搶走似的,“十月懷胎,誰會甘心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 他不以為然道:“娘娘是中宮正位,把后宮的孩子抱到身邊養,也是合情合理的,說不準她們還要感激娘娘,讓自己的孩子一步登天”。 “做母親的一腔熱情,孩子不見得就肯為了虛無縹緲的前程,離開親生母親罷”,說起這個好像又牽動了她的情緒,心情越發不好了,“你就篤定我自己生不出?” 他笑,從酒盞里抬眼瞧她:“跟誰生?” 她皺眉,“你明知故問”。 “那要陛下肯才行”,他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