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別說肖老師,就是應教授也愣住,難不成高勛真把身邊的人當成了研究對象? 審訊室外,寧越匆匆離開,他找到孫副隊長:“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些資料?!?/br> 審訊室中,肖老師終于回魂,她瞪著許天,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一樣,“你胡說八道什么?我跟小高之間是愛情,年齡差根本不算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精神世界有多合拍?!?/br> 許天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卻轉頭問應教授,“請問心理醫生對待需要疏導的病人,是不是要投其所好,要讓對方覺得你是最懂她的人,才能事半功倍?” 應教授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不由笑道:“這么說也沒錯,一定要先讓病人覺得醫生是自己人,跟他很聊得來,才能敞開心扉嘛?!?/br> 肖老師不知是被他們的話激怒,還是被許天同情的眼神刺激到了,這次她是真的發起瘋來,怒吼著:“閉嘴,你們知道什么?他愛我、懂我!絕對不會把我當病人!” 許天見她此時癲狂的樣子跟昨天在樓上想推自己下樓時一模一樣,馬上道:“那你們兩個到底分沒分手?你丈夫和情婦又是怎么死的?” “他們都該死,全都該死!我跟小高是永遠不可能分手的!” 肖老師喊得聲嘶力竭,她瞪著許天,“你也該死!人都死了,你為什么還要查?寄給我的那封恐嚇信是不是你寫的?” 許天一愣,“你也收到恐嚇信了?信還保留著嗎?” 肖老師卻像是聽不見她說什么一樣,沖過來就想推她。 許天無奈只好把人反銬在椅子上,“安靜!” 肖老師卻又哭起來:“我沒殺過人,不是我干的!都是他們自己找死?!?/br> 許天生怕她一會兒又縮回去,不想錯過這機會,忙追問:“誰找死?除了安然還有你丈夫對嗎?你既然喜歡高勛,為什么還要殺你丈夫和他的情婦?離婚不好嗎?” “我跟我丈夫本來就是各玩各的,可小高要跟我分手,說他家里催婚,他不能再跟有夫之婦交往,我就把他們都弄死了!反正他們全都是該死的累贅!” 肖老師眼神癲狂,語氣輕松,好像在討論過節了要不要殺只雞,那種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站一邊觀察她的應教授微微嘆氣,往后退了兩步。 許天又接著問:“藥是誰給你的?” 肖老師哼了一聲:“需要告訴你嗎?你也該死!我當時該給你留一管藥的,可惜了!” 她說著話,似乎還想攻擊許天,結果一起身手腕上哐當作響,她看著手銬,眼神突然有些呆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上了銬子。 許天怕她清醒過來,忙問:“安然是不是你推下去的?昨天你甚至想把我推下去!” “你們都該死!”肖老師居然還是那句話,但這次更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說出來的,說完就又發起了呆。 許天求助地看向應教授。 應教授嘆口氣,把她叫到門外,才低聲說:“她之前確實是裝的,但也確實有病。目前我診斷應該是間歇性躁狂癥?!?/br> “躁狂癥?”許天皺眉。 “沒錯,這病臨床表現為三高,情感高漲、思維奔逸,還有意志行為活動的增強。藥物治療后易復發,還容易抑郁,所以還可能會發展成雙相情感障礙,也就是躁郁癥?!?/br> 許天:“這三高是說她精力充沛,思想天馬行空,而且會馬上付諸行動嗎?” “差不多吧,這種病會讓病人侃侃而談,非常自信,一天八百個計劃,還可能伴有妄想和行為夸大,簡單說就是亢奮又瘋癲?!?/br> 許天有些疑惑:“可她身邊的人都沒發現她得病,難道是初期?還是說她的病是可以人為控制的?” 應教授愣?。骸叭藶榭刂??什么意思?你是想問她有沒有吃藥?我可以幫你查一下,她有沒有去醫院治療?!?/br> 這時寧越走過來:“小許,我已經讓孫隊幫忙去找高勛的論文和那篇文章了?!?/br> 許天本來就有這個打算,她沒想到寧越已經讓人去找了,不由欣喜起來,“寧隊,你也覺得那篇文章有問題?我甚至覺得他談這三個女朋友,都是為了研究她們的精神狀態?!?/br> 寧越道:“別急,他這些文章都刊登在學術周刊上,研究一下就知道了?!?/br> 第214章 嫌疑人14 等孫副隊長把高勛的各種論文找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小陶還沒到。 應教授翻著那些學術雜志,指指其中一本,“就這本,我印象深刻?!?/br> 許天翻開目錄,第二篇就是《偏執女性研究》,她輕哼一聲,“這標題就夠偏執的,為什么只研究偏執女性?男性跟女性對比一下,不是更有話題?” 應教授笑道:“你這主意不錯,不過他的文章只從學術上看,沒什么問題,反而是他所有文章中最出彩的?!?/br> 寧越看了兩眼,“應教授,這個‘被試’指的是什么?做實驗嗎?” “是說參與試驗的個體,也就是研究者獲取數據的對象,心理學需要大量數據,通過對被試者的研究和觀察得出結論。不過高勛這篇文章沒有做大規模采樣,而是有針對性地研究了幾個有代表性的例子?!?/br> 許天一目十行地看過,皺眉道:“一共五個被試者,這個a很像肖老師,跟丈夫貌合神離,有很好的工作和社會地位,看起來家庭和睦,但卻對現狀不滿,偏執又瘋癲。被試者b很像李美月,離異家庭,有心理創傷,但李美月可不像b這么偏執,剩下三個沒一個像安然的?!?/br> 寧越道:“也就是說其他三個被試者也可能被他侵犯?走吧,咱們去問問清楚?!?/br> 許天邀請應教授旁聽,結果一進審訊室,高勛就皺眉:“審訊我,還需要請精神科專家來?許法醫,你這是把我當精神病了嗎?” 應教授有些尷尬,他張張嘴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寧越低聲安撫他。 許天跟高勛說,“應教授只是旁聽,就跟你以前一樣,你急什么?反正不管誰在這里,你都不會痛快招供,對吧?!?/br> “你想讓我招什么?”高勛冷冷地看著她,“一些莫須有的罪行?沒有任何證據的故事?” 寧越開口道:“李美月來了,她要指認你,你對她做過什么,不記得了?” 高勛先是一愣,然后淡淡道:“指認我什么?男歡女愛,兩情相悅?難道她說我強|jian她嗎?簡直荒謬!” 許天道:“她找你是因為你是心理學專家,你也關心過她,她想要的是心理疏導,而你卻借著讓她描述過程時,侵犯了她,這還不屬于強|jian嗎?” 高勛還是很淡定,“那時我只是犯罪心理學研究員,可不是心理醫生,她來找我時,我很確定她是想跟我上床,我們不是醫生和患者的關系,也不存在強|jian,如果她誣告我的話,我不會坐以待斃。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覺得我們交往有什么問題?!?/br> 許天氣笑了,“交往?你當時在跟安然交往吧,還有肖老師,同時交往三個女朋友?不出事才怪,現在肖老師和李美月已經坦白,你真以為你什么都不說就沒事了?” 她說著把剛才那本學術周刊扔在桌上,“這篇文章是不是你寫的?a是誰?b又是誰?” 高勛掃了一眼,冷笑道:“下邊有注明,受訪者要求身份保密,我不可能告訴你。我說許天,你折騰半天又找來我寫的文章,到底想干什么?生搬硬套嗎?你以為我利用這些女人來搞研究?我還沒那么齷齪?!?/br> “真的?那你就詳細說說跟這三位的交往過程?!?/br> “過程?”高勛挑眉,語氣里滿是調侃,“你一個大姑娘怎么喜歡聽這些?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男歡女愛啊……” 寧越皺眉:“高勛,別說廢話了,你是不是同時跟她們三個交往過?” “當然沒有!只是有些人,你跟她分手后,她還糾纏不清,就像瘋子一樣,安然是這樣,肖老師也是這樣?!?/br> 高勛往后一靠,笑道:“就算我跟她們同時交往,犯法嗎?這也不是嚴打的時候了!” 許天知道他的罪行很難界定,正想接著套話,孫副隊長來敲門,他為難地說:“寧隊,省廳那邊來人了,說咱們只能扣留高勛二十四小時,晚上就得放人,只要不涉及殺人案,他們想自查自糾?!?/br> 許天皺眉,看來還真有人保他,還是說省廳不想家丑外揚? 她問應教授:“您看出什么沒有?” 應教授嘆口氣,搖頭道:“他自己就是這一行的,很會偽裝,我只看出他胸有成竹,而且他也沒說錯,只要那些女孩不指控他強|jian,你就算證明他跟她們發生過關系,又能怎樣?就算他把這些女孩當做研究對象,也不可能承認。那篇文章只能做參考,做不了證據?!?/br> 寧越也覺得想把高勛繩之以法太難了,“小許,先抓命案吧,肖老師殺了她丈夫和情婦,還殺了安然,甚至還試圖殺你,這些她已經承認了。不管她有什么病,做這些事都是在清醒狀態下,不可能脫罪,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把她的罪行砸實砸死?!?/br> 許天有些無奈,她看了眼應教授,“其實我還懷疑高勛在cao控她們,應教授,有沒有可能利用心理學把正常人搞成精神???” 應教授嚇了一跳,“許法醫,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應該不會吧,要想逼瘋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但學心理的,不太可能做這種事,基本的職業cao守還是要有的?!?/br> 許天指指審訊室:“您看里邊那位有職業cao守嗎?” 應教授語塞,他嘆口氣,“還是那句話,你很難證明,就是當事人都站在他面前對峙,也很難把責任都推到他頭上?!?/br> 寧越聽出他的意思,馬上道:“小許不是要把責任推到高勛身上,她肯定是發現了端倪,才會做出這樣的判斷?!?/br> 許天翻著桌上的刊物,無奈道:“其實我沒發現有用的東西,但怎么說呢?我總覺得肖老師做的這些事都有高勛的影子?!?/br> 肖老師情緒時好時壞,十分亢奮,許天想要試一試,她咨詢應教授。 應教授不由苦笑:“我還真不知道她會是什么樣的反應,更好還是更壞?!?/br> 寧越道:“既然應教授在這里守著,可以試試,她如果反應過于激烈,可以馬上暫停審訊?!?/br> 許天得到他的支持,馬上跟應教授進了審訊室,肖老師看到她時,眼神里有濃重的恨意,“你還想問什么?” 許天嘆口氣,把那本刊物遞過去,“你自己看看吧?!?/br> 肖老師看著標題發愣,“什么偏執女性?跟我有什么關系?” 許天伸手指了指第三段:“你從這里讀,看看這位被試者熟不熟悉?” 肖老師目光轉到第三段,呆呆看著,“這是誰寫的?” 許天把署名指給她看,“當然是高勛了,只有他才這么熟悉你,才知道你如此偏執,甚至到現在還沒放過他!” “他把我寫進他的文章里了?”肖老師語氣居然有幾分甜蜜。 許天嚇了一跳,進來前,她生怕刺激到肖老師,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走向。 “你不生氣?他在研究你們,并把你定性為偏執女性,你看這里,他的描述是敏感多疑,心胸狹窄,好嫉妒?!?/br> 肖老師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卻無所謂地說:“那又怎樣,這只是文章,又不是對我個人的評價?!?/br> 許天無語極了,“所以就算他沒愛過你,甚至只把你當作一個實驗對象,你也毫不在意?” “你什么也不懂,為什么要亂說,他當然愛過我?!?/br> “證據呢?”許天挑眉問。 肖老師哼了一聲,“他愛我,我自然能感受到,哪里還需要什么證據?” 許天知道她戀愛腦,但不知道是這種頂級戀愛腦,估計高勛想把她賣了,她還得給人家數錢呢。 “肖老師,請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把我當敵人,也不要把高勛當愛人。平心靜氣回憶一下,你在殺人前有沒有受到過高勛的影響,他有沒有暗示過你?比如跟你說因為安然糾纏他,他才不能陪你?;蛘吒阏f你丈夫是你們在一起的阻礙?!?/br> 肖老師愣愣看著她,皺眉道:“沒有,沒有!這些事都是我自己要做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讓他們死,因為他們該死,只有他們死了,我才能痛快?!?/br> “不知道為什么?”許天想到小陶的情況,不由問:“高勛有沒有給你催眠過?” “有段時間我睡眠不好,是他幫我解決的,應該不算催眠吧?!毙だ蠋熣f完,又不高興了,“別再問了,你是認準小高是壞人,是嗎?他不是!我向你保證!” 許天笑笑:“保證有什么用呢?你自己的事都沒解決,沒資格替他擔保,肖老師,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跟他在一起,是誰主動的?” “當然是我了!”肖老師撩了撩鬢角的頭發,“我知道你們怎么想我,覺得我不知廉恥,勾引學生??伤娴奶珒炐懔?,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都讓我無法自拔。我約他一起吃飯,請他到我宿舍,他沒有拒絕,我就知道他對我也有好感。于是我們就在一塊了,很美好,不管結果如何,我從不后悔?!?/br> 許天心中微嘆,眼神和語氣讓她無法自拔?那得是什么樣的眼神和語氣? “也就是說他故意勾引你了?” 肖老師怒道:“你在說什么?是我主動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