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賀局聽得頭大,“你等等,讓我捋捋啊。老莫小兒子遇到孫春苗,被一家人勒索,他找父親求助。結果老莫也跟著被勒索,而且他跟孫春苗發生了關系。孫春苗把孩子生下來,還說是他的!老莫不堪勒索,讓田元凱殺了這一家子!田元凱答應了,但去小丈村時看到呂新和孫春苗殺了孫凱夫婦,他隱瞞了這件事,穿上警服過去查案了!” 說著說著,賀局都忍不住破口大罵,“這田元凱當時可是刑偵隊的隊長,怎么會這么離譜?” 寧越道:“他說他被莫書記脅迫上了賊船,但我覺得他挺樂在其中的?!?/br> 許天說:“沒錯,他說呂新覺得跟他是一類人,我懷疑他自己也有這種感覺!” 賀局愣住,“同類?哪類人?殺人犯?” 寧越說:“沒有感情,以殺人取樂,喜歡尋求刺激的人!” 許天解釋:“簡單說就是變態,田元凱在提到去小丈村看到呂新他們殺人時,說得很含糊,我懷疑他可能全程圍觀了整件事,卻沒吭聲?!?/br> “咱們警察隊伍審核還是不夠嚴格啊,怎么能混進這種人!”賀局揉著太陽xue,接著看案情板,“然后呢?田元凱把孫春苗逼死!呂新殺了孫星一家人?還成了飛車黨?” 寧越道:“飛車黨的案子跨時很長,呂新應該早就做過,或者說她無聊時會去尋刺激。田元凱對她產生興趣,跟蹤她被她發現,兩人發生沖突,田元凱腿受了傷,卻還是不肯說出呂新,直接辭職,做起了莫書記的專職狗腿子?!?/br> 他說著拿出那本賬本,“這上邊有被告人意外死亡,案件中斷最后不了了之,還有嫌疑人無法重判,最后意外死亡的?!?/br> 賀局:“你是說老莫一開始指揮田元凱殺人是自保,后來是為了斂財?他簡直無法無天!” 寧越認真道:“賀局,之后這些案子威脅不到莫書記,我懷疑殺人也許不是他的主意?!?/br> 胡東皺眉:“寧隊,你是說莫書記控制不了田元凱,他們形成了互相制衡互相利用的關系?” 見寧越點頭,賀局突然道:“這就能說通了,給你們的賬本是復印件,原件能看出來,賬本前兩頁都是用的同一支鋼筆,通過筆跡分析和背面暈染能確定是同一時間寫的。是不是老莫在發現不可控時,才開始記賬本,并把之前做過的一次性補充下來?!?/br> “很有可能!”寧越說,“現在呂新和朱輝都不肯招,賀局,莫書記那邊……” 賀局馬上道:“我馬上把人送過來,交給你們審!” 一直在旁邊翻舊案件的許天這時把一份存檔放到桌上,“賀局,寧隊,呂新騎過的這輛摩托車,當時隊里無處存放,扔在交警隊了,現在還保存著嗎?我覺得該去找一下,也許在車上能找到指向呂新的證據?!?/br> 第96章 消失的子彈26 賀局對許天的提議十分支持,“把所有跟舊案有關的都查一遍,趕緊把呂新的嘴撬開?!?/br> 寧越跟胡東去提審莫書記,許天帶著小李去了交警總隊,那邊管庫房的人見他們要提車,激動道:“可算來了,上次清庫房的時候就想處理了?!?/br> 許天笑了,“居然還真留著呢?多謝你們啊,可幫了大忙了?!?/br> 小李把肩上滑下來的工具箱往上推了推,問她:“小許,他們當時肯定檢查過了,摩托車上能留下什么?指紋嗎?” “對啊,咱們找找指紋或者血跡,那天呂新受了傷,棄車而逃,肯定會留下血跡,三四年前,dna鑒定技術還不成熟,大家都想不到,現在方便得很,大不了再去趟省城?!?/br> 別說三年前,就是現在有摩托車的人也不多,呂新跟朱輝都有正當工作,工資是有數的,兩人也沒有做生意的親戚,能買得起摩托車,本就可疑。 萬幸的是,摩托車沒像其他違法車輛一樣堆在停車場,而是放進了庫房里,要不然日曬雨淋,什么證據也早沒了。 許天還真在上邊提取到了血跡殘留,指紋之前早就提取過,只需要采集呂新的指紋比對一下,dna檢測還是得送去省城。 寧越那邊已經有了進展,莫書記見兒子跟田元凱都招了,也無奈承認了自己受賄。 莫書記懺悔了,但臉上并沒多少懊惱之色,他說那天確實暈了,有人脫光了他的衣服拍照。 “我原本以為那一家三口只是玩仙人跳的,很好對付,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敢給我下藥。我感覺到有人在脫我衣服,可我睜不開眼,有人拍了照就把門鎖上了,后來發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br> 他長嘆一聲:“孫春苗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村無賴,沒皮沒臉。你說我一個公安部門的領導,被人這樣折騰,還生下孩子找上門來,想一輩子賴上我,還讓我給他行方便,讓他去開賭場開妓院,去賺大錢,這不是扯呢嗎?你說我怎么忍?攤上這樣的事,能怎么辦?就算讓小杰去自首,我名聲也會受損,只能幫他遮蓋,再說他們還拍了我的照片,我已經是他們捏在手里的蟲了,除了把他們都殺了,還能怎么辦?” 寧越見他好像在訴苦,就說:“什么怎么辦?一開始堅守原則能有什么事?莫杰也只是喜歡錯了人,哪怕他被舉報也只是作風問題,能有多大事兒發展到殺人?而且是殺一家四口,你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何況那孩子還有可能是你兒子?!?/br> 莫書記苦笑:“也許是我太狠了吧,可我沒得選,那孩子是隱患,要怪就怪他媽好了。孫春苗本來就不是好東西,你們大概不知道,她第一個孩子很可能是跟她父親孫凱生的,因為是女孩就賣了!誰知道后來生的男孩到底是誰的?身世不明的雜種,活在世上干什么?我只是幫他解脫而已?!?/br> 寧越眉頭緊皺,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老公安嘴里說出來的,雖然莫書記一直是文職,可畢竟在公安系統里。 莫書記還在訴苦辯白:“攤上這么一家子,我真沒辦法,你說怨我兒子吧,小杰也很無辜,孫春苗長得跟個良家婦女一樣,誰能想到她是暗娼!寧同志,我也不想犯錯誤,可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子,就堵不上了。我有老田的把柄,他也有我的把柄,我記賬本就是想著退休時把這事說出來,我認罪伏法,沒想到等不到退休了?!?/br> 他收的錢就藏在剛買的民宅里,據他說基本沒動過,準備交公的。 可他有公安大院里的二層小樓住,卻用贓款買了舊城區的房子和一塊地皮,本想認罪的話顯然并不可信。 如果沒被抓,他估計會順利退休,享受著干部待遇,花著臟款,瀟灑人生。 莫書記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又道:“我雖然身居高位,但有些事也是要買通下邊的人,才能做好,可有些人是買不通的,這時候老田就會用他自己的法子去做?!?/br> “什么法子?殺人嗎?”寧越問。 “沒錯!他跟他女朋友都是變態,殺人跟殺雞一樣?!?/br> 寧越皺眉:“女朋友?你是說呂新?” 莫書記緩緩點頭:“沒錯,我試探過,老田說那是他女朋友?!?/br> 而田元凱對此只是苦笑,“我說著玩的,呂新看不上我?!?/br> 呂新自然也不會承認跟田元凱是情侶關系,至于朱輝,還跟呂新一樣裝傻呢。 許天從交警隊回來后,先去采集指紋和血液樣本。 采集指紋時,呂新表情還是淡淡的,眼神里滿是不屑,像是在說能把她怎樣,但等許天要抽她血時,她瞬間把手抽了回去,“你要干什么?” “采集血液樣本,去跟摩托車上的血跡做dna檢驗。呂新,你現在是嫌疑人,請配合……” “證據呢?憑什么說我是嫌疑人?憑什么抽我的血?” 寧越在一邊說:“有證人指證你,呂新,你別總覺得自己不招就沒事了!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朱輝和田元凱都很清楚你做過什么?!?/br> “田元凱在發瘋,他在胡言亂語,朱輝招了嗎?他不會也開始胡言亂語了吧。你們再把我關下去我也會瘋的?!?/br> 許天不理會她的控訴,直接把她胳膊拉過來,“亂動的話受罪的只會是你?!?/br> 她的針扎下去,呂新沒有動,只是惡狠狠地看著她,“許法醫,你給我等著?!?/br> 許天聽見這句話,突然笑了,寧越也笑得前仰后合。 呂新被他們的笑聲氣得咬牙,但也意識到自己對警察放狠話,很弱智。 “好啊,我等著,看看你會給我設個什么局!”許天說。 寧越邊笑邊說:“呂新,不裝了嗎?終于露出真面目了?正常人在知道田元凱全招了后,都會清楚知道你們這個犯罪團伙已經是強弩之末,該坦白從寬了,可你太蠢太自負,還覺得自己肯定能躲過去?簡直是做夢?!?/br> 呂新眼神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許天正在抽血,她發現呂新在寧越說她蠢時,情緒十分激動,腕上的血管都跳動起來,她忙拔出針頭,給了棉簽讓呂新自己按著。 呂新黑著臉伸手拿住棉簽,突然猛地朝著許天的眼戳過來。 許天嚇了一跳,慌忙閉眼,上身往后仰。 寧越一直留意著呂新,見她抽血時也沒動才放松警惕,這時馬上上前把許天擋在身后,“呂新,我看你才是瘋了,想干什么?” “沒人能傷害我!”呂新被寧越按在桌上,手上針扎過的地方有血流出來,她掙扎著喊:“你們不但想強行逼供,還想搞了我的血去偽造證據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你們跟莫書記一樣蛇鼠一窩,我是仙女是神仙,怎么可能怕你們,再不放我,你們都會遭報應的?!?/br> 寧越傻眼了,前邊的質疑還算有邏輯,后邊這幾句說得什么鬼話?難不成她有精神???怎么仙女神仙都出來了? 許天皺眉看著呂新,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湊到她面前,用手撐開她的眼睛觀察著她的瞳孔,“突然發癔癥?不像啊。呂新,我看你還是別裝了。你倒是很聰明,見沒法脫罪,就想裝精神???你真以為精神病是那么好裝的?” 呂新還在叫喊著他們誣陷她。 許天跟寧越說:“寧隊,你剛才不是說要找心理專家來分析一下她的心理問題嗎?什么時候能到?” 寧越剛才在審莫書記,哪有空聯系心理醫生,不過他知道許天這么說的用意,馬上點頭配合:“已經請了,很快會到。我看她也不可能突發精神病,什么仙女神仙,怎么不說狐仙兒?一個老師耍起賴來怎么跟村里大媽一個套路?” 呂新臉色更加難看,剛才說她蠢時,她就想爆發,這時說她是農村大媽,她居然還能忍得住。 許天不由笑了,“寧隊,看她這自制力怎么可能得精神???田元凱還說她有魅力,我怎么一點也沒感覺到?田元凱起碼知道大勢已去,不會再掙扎,可她呢?想了半天,居然想出這么個餿主意,真是又壞又慫又蠢?!?/br> 大概她的語氣太不屑,呂新再也忍不了,“你罵誰呢?我慫我蠢?你們這么長時間也沒抓到我,現在也沒個確鑿證據證明我殺人,到底誰蠢?” 許天笑得更開心了:“你沒否認自己壞?看來你還是有點殘存的三觀啊?!?/br> 呂新冷笑起來,冷冷地盯著她,“三觀?什么叫三觀?是誰定義的?這世界本就是弱rou強食,我是鷹是狼!本就跟你們這些羊不同!憑什么要按照你們的三觀來?” 這話讓寧越也笑起來:“呂新,你也太抬舉自己了吧,就你也配說自己是鷹是狼?禿鷲還差不多?!?/br> 他說完跟許天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笑出了聲,這笑聲聽在呂新耳朵里異常刺耳,“閉嘴!你們在得意什么?禿鷲也是要吃小羊的?!?/br> 許天嘲諷地看著她:“禿鷲只食腐rou,我猜你每次殺人都是乘人之危,或是利用自身優勢,總之不敢正面對決,確實很像禿鷲啊。繞著將死的人或獸,非要等著人家病死老死,才敢上前。唉,智商不行,只能撿腐rou吃,我能理解?!?/br> 呂新怒道:“你放什么屁呢?誰智商不行?誰只吃腐rou?我砍孫凱的時候,他嗷嗷叫著往外爬!我開槍打老田的時候,他跟個懦夫一樣四處找掩體!我……” 她說到一半,突然醒悟,臉上憤怒的表情像是卡殼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看許天又看看寧越,罵道:“你們都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這句話雖然聽著憤怒,但呂新眼神明顯冷靜下來了。 許天看著她搖搖頭,似乎有些可惜:“呂新,你這種蠢人還活得好好的,我們怎么可能死?我們抓到你,查清了舊案,揪出了公安隊伍里的蛀蟲,我們立功了啊。這還得多謝你,要不是那天你想殺孟檢察官,我也發現不了你?,F在好了,揪出來一串,你是最蠢的那個?!?/br> 她本想接著激將,可呂新不再上當,哪怕氣得胸脯一鼓一鼓,指甲都要把手掐出血來,也只用憤恨的眼神看著許天,泄憤一樣罵著:“你們都去死?!?/br> 第97章 消失的子彈27 呂新顯然很自傲,她最恨的就是別人說她蠢,她激憤中承認殺害孫春苗父母,還騎著摩托和田元凱發生沖突,等冷靜下來她又不承認了。 “我瘋了,我在胡言亂語,你們聽不出來嗎?” 寧越當著她的面跟許天說:“看來她確實想裝精神病,可惜被你拆穿,又沒有第二套方案,只能強行裝瘋?!?/br> 他說著搖頭嘆氣,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看來智商確實有問題?!?/br> 許天笑著道:“我看肯定不是精神病,也算不上智障,只是她這壞事做得一直順順利利,太自信了,過度自信等于自負,她想不到會落網,更不敢相信咱們能定她的罪,所以還想垂死掙扎?!?/br> 呂新被當面議論,還再次被說蠢,眼里像要噴出火來,“你們這些警察有個屁用啊,只知道在這里耍嘴!當初干嗎去了?全都是馬后炮,別管他們怎么死的,都沉歸沉土歸土了,查出真相又能如何?” 許天嚴肅道:“別管活人死人,都想要個真相。呂新,如果你真的把自己當正義使者,覺得自己做的都是該做的事,那就把所有事都一五一十說出來,讓大家來評判,而不是一邊覺得自己是光明磊落的英雄,無所畏懼,一邊想盡辦法要給自己脫罪?!?/br> 寧越嗤笑一聲:“她算什么英雄,她殺人只是為了滿足她的低級欲望,為了尋求刺激,很多禽獸在滿足食欲的情況下,都不會亂殺生,她連禽獸都不如?!?/br> 呂新皺眉看著他,“我是英雄還是禽獸可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許天道:“孫春苗把你當英雄?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一時沖動,她不用替你頂罪。為了保護你,她自殺了。呂新,發生這些事的時候,你又去哪兒了?縮在家里當狗熊嗎?” 呂新臉色難看,她張張嘴,似乎想辯解卻又沉默起來。 等鑒定結果出來,摩托車上的血跡跟呂新吻合,許天以為她還會強撐,甚至會高傲地說‘那又如何?!?/br> 可這次呂新垂頭聽著寧越念出鑒定結果,冷冷道:“沒錯,摩托車是我的,我開槍打了老田,還搶了他的槍,本來我想用他自己的槍結果他??伤蝗徽f見過我殺人,還說很佩服我殺人不眨眼!” 呂新笑了一下,“他很特別,我干脆就放他一馬,當時我原本打算拿走他的槍,可他說丟了槍他會被撤職,我就拿走了一顆子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