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負責人嘆道:“自從出事,影院已經檢查了好幾次,我都有點煩了,心說沒準是意外呢,沒想到居然真是兇殺?兇手還把兇器藏在這里?這種位置哪怕打掃衛生都會被忽視,要不是你們誰能想得到?” 他看向許天的眼神充滿贊許,“厲害啊,不愧是市局刑偵隊的?!?/br> 小李驕傲道:“我跟許法醫都是法醫處的,這都是我們分內工作?!?/br> 許天心里也十分雀躍,終于有了進展,兇手居然用這種東西做兇器,肯定提前來過影院,也會在這上邊留下指紋。 等她跟小李完成取證工作回局里時,正看見寧越帶著人要出門,她忙招手:“寧隊,有重大發現?!?/br> “等我回來再說,宋永明死了!” “什么?”許天瞪大眼睛,這案子還沒查清楚,又死人了? 第62章 影院驚魂10 許天真沒想到宋永明會死,她以為他牽涉在案子中,跑來公安局附近是想打探消息。 寧越干脆停下車,沖她招手:“一起去吧?!?/br> 許天把手里的東西都交給小李,“你先比對一下指紋?!?/br> 小李應著,羨慕地看著許天上車離去。 車上只有開車的寧越和副駕駛位上的胡東,許天開門坐到后邊。 寧越問她:“有什么重大發現?” 她把調查經過說了,又伸手比劃著:“幕布下邊的那一節擋板應該就是兇器。擋板上有兩個孔洞,兇手把鐵絲的末端穿進這個擋板里用鐵片固定好,再找好角度拉好鐵絲,等楊成往外跑時,向側上方用力拉扯,就會造成這種傷口?!?/br> 胡東道:“兇手一定對影院很了解,殺完人再把兇器放回去!天衣無縫!不會是曹旺吧,他是廳管員?!?/br> 寧越:“我反而覺得衛正平嫌疑更大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衛正平胳膊上蹭上了血,去廁所不需要上臺,但把擋板放回去肯定要到臺上去?!?/br> 許天道:“沒錯,可能他在放好擋板后,想起身,結果正好楊成倒在他身旁,血跡蹭到他身上。我猜衛正平沒想到楊成受傷后還能從廁所跑出來,所以沒有防備,如果他真是兇手,一定不想身上沾血?!?/br> 寧越嘆道:“這還真是重大發現,小許,這次你又立功了?!?/br> 胡東也說:“你怎么想到檢查那地方的?我原以為咱們還沒鎖定兇手,或者不止一個兇手,有人把兇器帶出去了電影院。當時跑了那么多人,肯定沒法找了,沒想到居然是一塊擋板?!?/br> “兇手利用廁所門上的鐵絲害人,肯定是想制造意外,我就想這個兇器是不是也像鐵絲一樣,是電影院本來就存在的東西,沒想到還真找到了?!?/br> 許天說完又問寧越:“寧隊,宋永明是怎么死的?不會又是心臟病突發吧,他住了兩天院就能出院四處溜達,應該不嚴重啊?!?/br> “對,在家里心臟病突發,送去醫院了!我一大早就讓小婁盯著他,小婁說宋永明妻子在送他上救護車時說死了倒好,還古怪地笑了下。他怕宋永明是被妻子害的,馬上通知了我?!?/br> 許天一聽不由頭大,“那天在電影院門口,急匆匆來找他的就是他妻子吧,當時看她很關心宋永明啊?!?/br> 胡東道:“所以我們才奇怪,這才幾天啊,這女人轉變也太大了。如果那天她不是裝的,就是這兩天發生了什么事,導致她態度大變?!?/br> “難道他妻子發現他是同性戀了?”許天忙問。 寧越忍不住笑起來:“小許,咱們只確定了一個同性戀,我說你現在是不是看誰都像???” 許天也不由笑了:“我一直覺得衛正平是此案的關鍵性人物,咱們已經證實了他是同性戀,而且也知道他睚眥必報,非常有耐心,非常有手段!所以我就覺得這整個案子應該跟同性情感糾葛脫不了關系,再加上宋永明妻子短短幾天對他態度大變,才想到這種可能性?!?/br> 胡東笑道:“還別說,你的推測很符合邏輯?!?/br> 等到了醫院,小婁指指搶救室外呆呆坐著的女人,“這就是宋永明妻子朱喜花,人已經死了,醫生提醒她通知家屬,可她一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br> 許天出于職業習慣,想找醫生申請一下,先看一眼尸體,確定死因。 寧越卻給她使個眼色,驗尸什么時候都行,這種情況下,同為女性的許天會讓朱喜花放松警惕。 許天明白他的意思,主動上前坐到朱喜花身邊,“朱姐,請節哀,需要我幫你通知其他家屬嗎?” 朱喜花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她看著許天,皺眉問:“你是?” 許天嘆口氣:“那天在電影院宋經理心臟病發,是我和寧隊長救了他,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會安排回訪,可今天一問才知道,他心臟病又犯了,還被送來醫院?!?/br> “哦!你是警察?我聽說這事了,說是有個警察小姑娘發現他犯病了才救回來,還沒來得及去跟你們道謝,老宋就又犯了??!唉,看來是天意如此,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br> 朱喜花看起來確實不怎么傷心,她好像很迷茫,眼神很呆滯。 許天問她:“這次是怎么犯的病,難道他又看恐怖電影或者恐怖小說了嗎?” 朱喜花表情看起來十分古怪,她僵硬地笑了笑:“沒有,心臟病嘛,遇到點事就容易犯?!?/br> “你們家里沒有速效救心丸之類的急救藥物?早知道他有冠心病,應該會有準備吧!當時家里都有誰?” 朱喜花搓搓手,哀嘆一聲:“就我跟他在家,救心丸有不少呢,不過我沒發現他犯病了!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br> 她說著又笑起來,“其實死就死了,不然我還得為難?!?/br> 許天愣住,“朱姐,他到底怎么死的?你看到了什么還是聽到了什么?” 朱喜花眼神復雜:“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人都死了我還是給他留點體面吧?!?/br> 許天正色道:“宋永明可能涉及到電影院的案子,我們來也是想帶他去市局配合調查,他突然死了,而且家中只有你跟他,這事我們肯定會徹查一番。朱姐,人死了需要的是真相,不是體面?!?/br> 朱喜花嚇了一跳,“???你們不會懷疑是我殺了他吧?” “別緊張,我沒那么想,但我們肯定會查清楚他的死因,朱姐,對外人你可以隱瞞,但請你不要因為所謂的家丑,對警察撒謊?!?/br> 朱喜花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警察同志,我可沒跟你們撒謊!我這不是什么都沒說呢嗎!我就是覺得這事不太好意思說!” 她唉聲嘆氣的,看起來真的很為難,許天卻知道她不會糾結太久,更不會像衛正平一樣各種狡辯。 果然朱喜花又是一聲長嘆后,把手伸到許天耳旁說起了悄悄話。 “我家老宋跟男人搞那事,不知道誰給他寄了照片,也不知道他是氣死的還是怕我發現嚇死的!” 許天一聽馬上想起衛正平,他當時也給劉副導的妻子寄過照片! “照片呢?是寄給他的還是寄給你的?” “寄給他的,我幫他拿的信,照片還在我家呢!他當時休克了,我一個人抬不動,還得去找鄰居幫忙抬到樓下,就趕緊把照片掖在了床墊兒底下?!?/br> “什么樣的照片,露臉了嗎?” 朱喜花面露羞慚之色:“露了??!就是他跟一個年輕男人,我都沒眼看!唉,不過看到照片我突然就明白了好多事。自從有了孩子他就跟我分房睡,我一開始以為他是跟商場那些年輕售貨員搞一塊了,還跟蹤過他,結果他上班的時候挺正經的,沒勾搭過小姑娘,沒想到……沒想到……” 她說著說著,眼里霧氣彌漫,眼看要哭了。 許天忙拍拍她的背,安撫道:“沒事了,不是你不夠好,是他的原因!他本不該結婚生子?!?/br> 朱喜花哇的一聲哭出來,撕心裂肺,大概之前她心里有震驚有醒悟有恨意,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可到底夫妻一場還有孩子,現在委屈和傷痛涌上心頭,馬上哭得不能自已。 寧越正跟醫生交涉,想問一下宋永明送來時的情況如何,醫生剛說送來時人就死了,就聽到朱喜花的哭聲。 他出來看了眼,跟寧越嘆道:“一開始患者妻子的反應,我還以為是她故意拖延不肯送醫,才導致患者死亡??赡苁俏蚁攵嗔?,人剛死,她大概一時無法接受?!?/br> 寧越見許天表情克制,看向他的眼神卻十分自信,就知道她猜對了,宋永明也是同性戀。 許天勸了半天,朱喜花才擦干眼淚,“警察同志,這人你們是白救了,他明知自己有心臟病,還亂搞把自己搞死,也是活該,我這眼淚是為孩子爸流的,真不值得為他傷心。不過這事能不能請你們替我保密。我就算了,我主要怕我孩子受委屈,有些小孩說話沒輕沒重愛嘲諷人,我怕我家小雨……?!?/br> “放心,我們會替你保密,不過我們需要去你家看一下,查一下他的臥室,那張照片也會成為證物,照片上另一個人是誰對我們十分重要?!?/br> “哦哦,好,我這就帶你們回去,我家小雨也快放學了?!?/br> 許天見她這么配合,馬上帶她去見寧越。 結果朱喜花見到寧越跟胡東卻又緊張起來,她拉住許天的手:“那什么,警察同志,我能不能提個要求,只你一個人去我家行不行?這兩位一看就是便衣啊?!?/br> 許天嘴角抽抽,就她不像嗎?也對,她是法醫。 “可取證必須兩人以上,而且他們都是老刑警,檢查宋永明臥室時,他們也許能看到其他人發現不了的問題?!?/br> “那他們去一個行不行,要是有人問我就說你們是一對,要不就說是親戚?” 朱喜花只是拉著許天背過身說悄悄話,身后的寧越跟胡東聽得清清楚楚,兩人相視苦笑,身上的警察味兒這么濃嗎? 被人家嫌棄倒沒什么,就怕平時跟蹤、蹲點時也會被嫌疑人發現。 寧越決定以后刑偵隊定期做化妝偵查訓練,便衣時一定要努力融入人群。 許天雖然為難,但也理解朱喜花為何如此,現在都是鐵飯碗,房子都是公家發的,搬家換工作太難了。 而且一個樓里可能都是一個單位的,有點風吹草動就有閑言碎語,孩子要是上的職工學??赡芨愀?,所以朱喜花不想讓人知道她丈夫的性取向和死因,也不想讓人看到警察去過她家。 她過來剛要跟寧越請示,寧越就道:“沒關系,我跟你一起去吧。朱大姐是關心則亂,家里死了人,警察過去看看現場很正常啊?!?/br> 朱喜花一想也是,這才沒那么緊張了。 于是寧越跟許天開車帶著朱喜花回家,胡東留下跟小婁一起把尸體交給殯儀館的人,等許天忙完了再去做尸檢。 小婁不由吐槽:“胡隊,咱隊里這法醫怎么比你這副隊長都忙啊,她主要任務不就是處理尸體嗎?結果扔給咱倆?” 胡東倒是沒那么小心眼,“誰跟你說的只處理尸體,法醫該干的事多了去了!而且咱們許法醫路上就猜到死者是同性戀,結果還真是。女孩子心細,讓她去死者家里,很合適?!?/br> 那邊寧越先開車把朱喜花送去孩子學校,她給了孩子五塊錢,讓她自己在外邊吃點飯。 停車時,寧越看見附近有擺地攤的,想下去買件t恤,結果他剛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那人拎起包袱一角,就想跑。 寧越忙喊:“老板,我買衣服!” 那人松了口氣,拍著胸口說:“你剛才那兩步真像公家人!” 寧越苦笑,更堅定了刑偵隊定期訓練的決心。 他特意買了件鮮亮的藍紫條紋運動衫,當場就換上了,倒是很便宜,才八塊錢。 等回到車上,許天看著他的衣服,笑傻了,跟彩虹衫一樣,倒是跟眼下查的案子很應景。 “寧隊,你覺得換件衣服能泯然眾人嗎?我看主要是站姿和走路姿勢吧,還有表情,你看人別總審視?!?/br> 寧越嘆道:“這不是衣服最好換嗎?一會兒我再走得吊兒郎當點,盡量少看人!” 朱喜花叮囑完上小學的女兒,很快回來,也第一時間發現寧越換了衣服,她很聰明,馬上明白了寧越的用意,感動地又哭了,“我那死鬼男人都不如第一次見的警察同志貼心啊?!?/br> 許天了解她心里復雜的情緒,也沒多勸,哭過了,也該往前看了。 朱喜花家在四樓,上去時正好碰到早上幫忙的鄰居,她馬上哭著感謝人家幫忙,又說宋永明還是沒救回來,對方說了幾句節哀,看了許天他們幾眼,可能以為是來幫忙的親戚,也沒多問。 她家的房子原本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客廳又隔出個房間,老宋就住在那里。 “這間房是他媽過來幫著我看孩子的時候隔出來的,后來孩子上了學,我本來說拆掉,或者給孩子做個書房,結果他說他打鼾,住那里不影響我們?!?/br> 朱喜花嘆口氣,苦笑道:“其實他只是偶爾打鼾,隔著墻也能聽到啊,反正結果就是我們一家三口一人一個房間。他媽本來還催著我們再生個二胎,哪怕丟工作罰款也得生個兒子,可他說兒子女兒都一樣,我當時還特別感激他,覺得他跟別人不一樣,不重男輕女,估計他是不想再跟我生了吧!” 許天輕聲安慰道:“朱姐,還是那句話,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倒霉碰到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