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而這個眼鏡男說是廳管員,卻連廁所的燈壞了都不知道,他剛從小屋里跑出來時,結巴的太厲害了,眼神也不對勁,總往死者身上瞟。 不管怎樣,這些人都要查一遍。 他們在里邊查,胡東帶著人在外邊也把那些觀眾都排查了一遍,坐前排的,看見死者的都要帶回去細問,只是已經走了很多人,根本找不全。 等許天跟小李的搜證告一段落,寧越他們掏廁所的工作也終于結束了。 不只男廁,女廁都掏了,雖然是蹲坑,但因為下邊有管道,他們擔心兇手會把作案工具扔到里邊,小的肯定會被水沖進下水道,大的很可能會滯留在管道連接處。 見沒有任何發現,還弄得一身味,大家心情都有些糟糕。 殯儀館的運尸車已經來了,許天要跟車過去,“寧隊,你們先回去洗洗,我跟小李去殯儀館做個詳細尸檢,再回隊里?!?/br> 寧越不由笑起來:“喲,你還給我安排上了!” 許天一怔,“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嗎?那看來你們不需要洗澡時間?!?/br> 干活最多的小謝立馬哀嚎起來:“太需要了,寧隊,咱先歇歇吧,反正人都死了,不急在這一時?!?/br> 幾人說著正要分別上車,一個女人滿臉淚地跑過來:“警察同志,我家老宋呢!聽說我家老宋在電影院出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第55章 影院驚魂3 跑來的這位女士頭發凌亂,哭得悲切,大家都以為她是死者家屬。 許天正要上殯儀館的車,就請她過去辨認,哪想到她看到死者呼出一口氣,身子歪了歪,如釋重負地說:“這不是我家老宋??!是不是搞錯了?” “不是?”許天疑惑道:“還有一位心臟病人送去醫院了,您丈夫……” “對對,我家老宋確實心臟不好?!?/br> 許天就更疑惑了,知道自己心臟不好還來看恐怖片?還是一個人來的?這是特意來尋刺激的嗎? 胡東正好要去醫院,就請她上車,跟著一起去看看那位差點被嚇死的觀眾。 許天見沒事了,剛要上車,就聽身后有人悠悠道:“天天,你這是把我忘了嗎?” 許天愣了下,轉頭看見孟浩,不由尷尬道:“小浩哥,真不好意思,你看我就這工作性質,忙起來什么也顧不上,今天影院肯定要關門了,浪費你兩張電影票?!?/br> “沒事,反正也是別人送的。我喊住你只是想叮囑你,注意安全,加班太晚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br> 許天見寧越他們坐車上往這邊看,殯儀館的車好像擋住他們的車了,忙跟孟浩說:“太晚我就住宿舍了,不用擔心,小浩哥,改天我請你吃飯,咱們再把事說清楚,我先去忙了?!?/br> 孟浩跟她擺手,退到路旁。 后邊車上的小謝忍不住道:“這位是小許的男朋友嗎?他倆這也太客氣了,還沒結婚就相敬如賓???” 寧越瞪他一眼:“胡說什么!人家的私事別瞎打聽?!?/br> 許天不知道他們在議論自己,帶著小李到殯儀館做詳細尸檢。 她帶回了那根鐵絲,做了痕跡對比和血跡鑒定,確定這就是兇器。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做病理和毒理檢測,傷口只有一處,還是致命傷,兇器也已經找到了。 除非家屬有疑問,才會解剖,所以他們這邊很快結束,小李見沒他的事,就先下班回家了。 許天是跟隊法醫,刑偵隊那邊加班,她都得跟著,她拿著報告剛要送過去,寧越已經打來電話,要開個碰頭會。 等她到的時候,寧越頭發還濕著,坐在長桌前眉頭緊皺。 許天把報告遞過去:“寧隊,死者身份查明了嗎?” “哪有那么快?照片已經發到各派出所了,還沒消息,希望他家人不見他回家,能馬上報警?!?/br> “那些觀眾里沒有找到目擊者嗎?” 寧越更無奈了:“有跟沒有也沒差別,目擊者只是看到他沖上臺,然后突然倒下去?!?/br> 小謝說:“前排的人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電影屏幕上,被他嚇了一跳,有人借著屏幕的光,看見地上都是血,才喊著死人了,大叫著逃離,大部分人是被恐怖片嚇的,還以為這死人是從屏幕里跑出來了,你說這叫什么事?!?/br> “那看來這部電影很成功啊,能讓大家全身心投入其中,還都嚇成這樣?!?/br> 小廖道:“都差點嚇死一個,能不成功嗎?” 許天想起那位嚇到犯病的觀眾,不由道:“寧隊,我覺得這人也得查一下,他明知道自己有心臟病,為什么要一個人去看恐怖片?” 小廖不由笑了:“一個人看恐怖電影不奇怪吧,這有人就愛找刺激啊。像我老媽,胃疼起來死去活來,可她怎么也戒不了辣椒?!?/br> 許天不置可否,又問:“那死者也是自己去看的嗎?” 寧越道:“應該是一個人去的,他座位在第四排,老胡詢問那些人時,有一對情侶對他有印象,說他起身去廁所時碰到了女孩的腿,都沒道歉,然后沒過幾分鐘,就看見臺上有人摔倒?!?/br> “給他們看照片了嗎?” “他們沒看清臉,只說身高和衣服像。而且從時間上來說,應該是他,因為別的地方都沒人動,只他從第四排中間擠了出去,一直沒回來?!?/br> 寧越一邊說著一邊在看許天的檢驗報告,看完后他起身站到案情板前:“目前線索不多,小許已經確認那根鐵絲就是兇器,可怎么模擬也想不出,他一個人到底怎么才能把脖子上割出這種傷痕?!?/br> 小謝道:“也就是說這不是意外,是謀殺?那可麻煩了,三個工作人員都在里間,廁所當時應該沒有其他人吧?!?/br> 小廖卻道:“怎么確定沒有其他人?大家一蜂窩地往外跑,兇手自然也可以跟著人流跑出來啊?!?/br> 大家一齊點頭,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了,這場電影一共賣出去三百多張票,在胡東那里登記的才不到一百人,大部分人都跑了,就算想一個個查,都沒處找去。 許天道:“廁所里尿漬水漬不少,腳印凌亂,雖然提取了幾枚但我覺得參考價值不大。但廁所門上和電燈泡上的指紋提取下來了,可以搜集這些人的指紋對比一下,我覺得這里邊有兩個人最可疑?!?/br> “你說那兩個看著你做人工呼吸的?”寧越道。 “沒錯!那個白襯衫話太多了,還特別夸張……” 寧越:“他叫衛正平,是話劇演員,也許是職業病吧。不過那個叫曹旺的廳管員確實很可疑,這里邊他是最緊張的?!?/br> 他說著抬腕看看表,“晚上也不能出去排查,我叫食堂送了飯,一會兒咱們吃了,先連夜審審這兩個,小許要不要跟著?” 許天聽見這話,又驚又喜,上次寧越讓她只做法醫,她以為這次提取了指紋就沒她事了。 “當然要跟了,明天我還想去走訪一下衛正平的親戚朋友,他平時生活中也這么夸張嗎?總覺得他是心虛才會這么多話?!?/br> 這時食堂工作人員把飯送過來了,寧越道:“明天再說明天的,先吃飯吧?!?/br> 食堂雖然是大鍋飯,但味道不錯,三個菜,一葷兩素,還有米飯跟饅頭,一個蛋花湯。許天覺得起碼比自家老媽做得好吃,以后可以多吃食堂。 其他人在跟別的案子,這邊人手不夠,等吃完飯,寧越干脆讓許天跟小廖去審衛正平,自己帶著小謝去了曹旺的審訊室。 至于影院經理跟另外兩個工作人員,目前看來嫌疑沒那么大,先分別看押起來。 小廖進審訊室前本想叮囑許天幾句,可想起上次她跟寧隊長一起參加過審訊,還是忍住了,只道:“你配合我就好?!?/br> 許天乖乖點頭,結果兩人一進去,衛正平就緊張地看向許天,“法醫同志,我能走了嗎?我不是都跟你們說了嗎?我就是倒霉啊,我好心去扶那人,結果自己惹了一身腥!唉,還不如膽子小點?!?/br> 許天道:“是啊,你要不就膽大到底,哪怕救不了人,幫著護住現場也行啊,可你膽大的去扶了他一下,又轉身跟著其他人一起跑了,這不奇怪嗎?” “奇怪什么???我做好事的前提是不給自己惹麻煩,才伸手扶他??晌铱创蠹叶寂?,自己也害怕了,自然就跟著跑了?!毙l正平十分委屈,“早知道我就不該多事??!” 小廖攤開筆錄本,輕咳一聲,開始了正規詢問,“姓名?” “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嗎?這天都黑了還不讓我走,真把我當殺人犯了嗎?你們別太過分,我的媽啊,難道你還想讓我賭咒發誓嗎?” “這里不需要賭咒發誓,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就好,別說廢話?!?/br> 小廖板起臉來還是很嚴肅的,衛正平不敢再啰嗦,只得重新報了一遍姓名、工作單位、家庭住址。 “為什么去看電影?” “想去就去了??!我聽別人說特別恐怖,特別好看?!?/br> “誰跟你說的?” “同事??!” “哪個同事?” “我的媽啊,你們這都管嗎?” 衛正平又想抱怨,但看許天也漸漸嚴肅起來,也不敢再多話,他雖然覺得這個男警察問的都是廢話,可還是盡量配合,有問必答,看起來并不心虛。 許天聽著小廖的問題,才明白原來審訊這么繁瑣,而且套路不少,小廖問得看似無關緊要,但都圍繞著衛正平看電影這件事。 衛正平是話劇院三級演員,他父母在老家,自己單身住單人宿舍。 目前看來,他在單位人緣不佳,沒有朋友,喜歡看恐怖片和戰爭片,經常一個人看電影,這次的電影票是提前一天買好的,看完電影準備步行回話劇院的宿舍。 至于電影院里發生的事,他還是那套說辭,先好心去扶,看到那么多血,別人又都往外跑,他也嚇壞了就跟著跑了。 等審訊結束,許天拿出工具,要采集衛正平的指紋。 衛正平愣?。骸鞍??這是干什么?我剛才沒說清楚嗎?我可是良民!” 許天笑著安慰:“采集你的指紋也是為了排除你的嫌疑啊,別緊張?!?/br> 采集指紋時,寧越推門進來,許天發現衛正平坐直了些,肩膀都有些緊繃。 是因為看到刑偵隊長覺得害怕嗎?可他面部表情卻沒那么緊張,眼睛還往寧越臉上瞅。 許天轉頭打量了寧越一眼,突然道:“寧隊,你幫我把他襯衫脫了,我想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傷痕,或者其他噴濺狀的血跡?!?/br> 小廖剛要上前幫忙,許天一把推開他,給寧越使個眼色,寧越雖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他盡量和藹地跟衛正平解釋:“別緊張,這是正常程序,只是檢查一下?!?/br> 可衛正平卻更緊張了,“我……我自己來吧!” 許天忙道:“你別動,我怕襯衫里邊,或者你身上有血跡,你一動再抹去了?!?/br> 按說這時候衛正平該覺得屈辱,該解釋自己身上不可能有血跡,可他漲紅著臉,伸著雙手,好像寧越的碰觸讓他很不自在。 檢查過后,沒發現傷痕或其他血跡,許天又道:“這襯衫沾了血跡已經是證物了,寧隊長,你剛脫下來的衣服呢?能不能給衛同志拿過來讓他先穿著?” 衛正平更扭捏了,許天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她看了眼寧越,寧隊長確實比小廖帥氣些,她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些為難。 她知道在這個年代,這件事一旦暴露,會給衛正平帶來很多麻煩,可她又怕衛正平的性取向會跟案子有關。 寧越看著許天,試圖從她眼神里察覺到她的意圖,可她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翹起,隨即又落下,好像在猶豫在為難。 許天的話,讓小廖都覺得不對勁,剛脫下來的衣服給人家穿?其實刑偵隊因為常加班,經常會在辦公室放幾套備用的作訓服,難道小許不知道這件事? 最終寧越開口打破沉寂,“小廖,你去拿件作訓服給衛同志穿,小許,你跟我出來一下?!?/br> 許天收拾了工具,又把那件白襯衫裝進證物袋里,這才拎著出了審訊室。 寧越幫她拿著工具箱,到了辦公室才問:“怎么回事?你在試探什么?” 許天見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就過去關上門,低聲道:“寧隊,我懷疑衛正平性取向有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