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喜歡,像哥哥一樣地喜歡!但那不是愛情?!?/br> 許天無法解釋,人家如此通情達理,如此貼心,她只能冷硬起來。 她抬頭看著孟浩:“小浩哥,說實話我也沒在你眼里感覺到愛意,咱們還年輕,沒必要因為父輩的原因捆綁在一起?!?/br> 孟浩皺眉,怔怔看著她。 許天正想勸他,他卻又笑了,“好吧,被你發現了,我以前對你也是對meimei一樣的感覺,不過今天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br> 許天愣住,不會弄巧成拙吧,她哪里表現得招人喜歡了? “小浩哥,你別開玩笑了,那咱們說好,回去就跟家里人說,只要咱們兩個都抗爭,這婚事肯定不能成?!?/br> 哪想到孟浩看看四周,招手讓她上車,“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送你去局里?!?/br> 等到了局里,孟浩又叫她先去洗澡,好像有些話很不好說的樣子。 許天早就在辦公室里放了兩身備用衣物和生活用品,她把樣本放好,拿著衣服去洗澡。 單位的澡堂子早就關門了,招待所就在公安局后邊,鍋爐房那邊還有個僅限行人的通道,不到五分鐘就到。哪想到人家一聽說她是剛工作完,需要洗個澡,根本不讓掏錢,只看了看她的工作證。 熱心的小姑娘領著她進去,“里邊那間,每天都有人打掃,很少有人用,不就洗個澡嗎?自己人開什么房啊,快去吧?!?/br> 許天心情突然就明媚起來,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嫌棄跟尸體打交道的人。 等許天一身清爽地回到辦公室,孟浩這才看清她的臉,還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他細細打量著,眼睛好像更有神了,也許是工作讓許天煥發精神吧,他猜想著。 許天頭發半干,有些難受,剛要打開吊扇,孟浩把搭在門后的毛巾遞過去:“再擦擦就行了,別吹風,會感冒的?!?/br> 許天道過謝接過來:“小浩哥,你說吧,關于咱們分手退婚的事,你是有什么顧慮嗎?” 孟浩鄭重道:“就算要退婚也不能現在說,我爸馬上要升一把手,這時候不能出任何差錯,以前他單位有人要給我介紹對象,他很高調地跟人家說你爸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倆又從小青梅竹馬,早早訂了婚。他身邊很多人知道這事兒,突然退婚不好解釋?!?/br> 許天是真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哦,你是說等你爸升了,再……” “還有你爸媽那邊,他們一直在大院里說你要當醫生了,結果你跟他們開了這么大的玩笑。我剛才去你家時,正有人跟你媽打聽你呢,說你是不是沒當成醫生,婚事也吹了。你媽一見我去,跟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我這才跑來接你?!?/br> “???這……謝謝你??!”許天無語極了,“肯定是吳嬸子,街坊鄰居數她最八卦,我之前給家里打電話也是她接的?!?/br> 孟浩笑了笑:“雖然咱們可以不在乎這些,可家里人不行啊,人言可畏,就算你想退婚,也得徐徐圖之?!?/br> 他說著又細細打量許天:“天天,沒人追你吧?” “沒有啊?!?/br>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也沒有?!?/br> “那你急什么呢?咱們先保持現狀,忽悠著家里人,沒準哪天發現咱倆還挺投緣的,真能處到一塊。就算不能,過個一年半載,咱們就說實在沒感覺,到時候再退婚,也就順理成章了?!?/br> 許天嘆口氣,好像這確實是最優解了。 兩人開誠布公地談完,在退婚的事上達成共識,孟浩才送她回家。 夏天的九點還算早的,大院里還有不少人乘涼。 何桂花笑得見牙不見眼,聲音都大了不少,好像是特意說給他們聽的。 “小浩啊,辛苦你了,這么晚去接這死丫頭,你說一個女孩子家晚上加什么班啊,她們領導也不知道體諒人??靵?,給你們留著飯呢?!?/br> 孟浩應付得當,只說改天再過來吃飯。 等他走了,何桂花關上門,伸手就擰許天的耳朵,她壓低聲音說:“我說你怎么回事啊,電話里瞎說什么?去什么殯儀館?之前還要跟小浩退婚,天天啊,我說你一天天地折騰什么???” 小弟跑過來抱何桂花的腿,“媽,別打jiejie?!?/br> 許天趁機側身避開,“媽,我們暫時沒事了,退婚的事過陣子再說,至于我的工作,你們直接說我分到市局不就行了嗎?公安局也是能亂打聽的?” 她說著話,人也沒閑著,話音還沒落,已經從桌上端起盤餃子鉆回了自己房間,把何桂花氣得直運氣。 許天進了房間,才算松了口氣,要被老媽擰住耳朵,那非得說出繭子來不可。 她瞅著那盤餃子,正琢磨著是用手吃,還是明天再說,門被人輕輕推開,左右扎著兩小辮兒的小妹探頭進來,悄咪咪地遞給她一雙筷子,“姐,媽叫你等著,她說總要跟你把這事說清楚?!?/br> 許天噗嗤笑出聲,“你跟她說我最近忙得很,等忙完了,我主動跟她請罪?!?/br> 小妹蹦跶著去傳話了。 許天早餓了,大口吃著餃子,三鮮餡的,味道剛剛好。 家里氛圍不錯,伙食也不錯,除了住在雜院里沒什么隱私,其他也都剛剛好。 第二天,她怕被老媽逮到,又嘮叨起來,于是起了個大早,跑步去了單位,三站地,也就跑個五公里。 她以為自己夠早的了,哪想到剛到門口就看見寧越和胡東正從車上往下拽人。 那人跟屁股生了根一樣,粘在后座上,“警察同志,人不是我殺的,你們找錯人了!我發誓真不是我殺的!” 第5章 河底沉骨5 昨天從殯儀館離開時,就已經快九點了,許天是真沒想到寧隊他們這么敬業,居然一大早就抓到人了。 不過還沒確定嫌疑人身份,這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 這也太神了吧。 她打量著車上的人,大夏天的,那人穿著外套不說,左手還一直縮在袖子里,顯然有問題。 她剛要上前,胡東氣得大罵那人:“都說是調查,你這么心虛干什么?” 那人帶著哭腔說:“我哪兒心虛了,沒干過就是沒干過!” 寧越也不廢話,他一伸手,也看不清碰觸到哪個位置,那人瞬間卸了力,像團爛泥一樣從車上被拉下來。 他哀嚎著:“救命啊,真不是我!” 許天挑眉,過去道:“不是你的話,慌什么?進去說清楚不就行了?” 她說著打量那人左胳膊,“你的手受傷了嗎?我看姿勢不太對啊?!?/br> 寧越皺眉,她什么意思?覺得自己對嫌疑人太暴力了? 還沒等他開口問,就見嫌疑人更慌張了,嘴唇都開始哆嗦。 寧越一愣,上去一把擼起嫌疑人的袖子,就見他手腕上好幾處抓痕。 許天看著那些傷痕,有些納悶,那具巨人觀的尸體她仔細檢查了,不但沒有外傷,也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 那位死者手指甲不算短,指甲縫里很干凈,如果他死前抓傷了人,就算被水泡過也會留下些許痕跡,可她并沒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不過這一點也很奇怪,指甲都能弄這么干凈的男人可真不多見。 她好奇看著那人:“寧隊,這是昨天案子的嫌疑人嗎?” 寧越正眼神凌厲地瞪著嫌疑人,那人顫抖著說:“我不是嫌疑人,我……我就是看見他在河邊溜達了,我可沒殺人,這傷是我家貓抓的?!?/br> 許天笑了:“是貓抓的還是人抓的都不需要檢測,rou眼就能看出來。當然了,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出份報告?!?/br> 她說著看了眼怒氣沖沖的胡東,跟嫌疑人說:“我建議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吧,兩位警官為了找你加班加點,都沒休息好,脾氣可不順??!” 寧越嘴角抽了抽,看她這熟練幫腔嚇唬人的樣子可不像新來的。 那人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可能腦子里閃過了十大酷刑,鵪鶉一樣縮了縮肩膀,也不再亂喊亂叫了。 寧越把人帶走前,叮囑許天:“檢驗結果出來馬上通知我,你知道我辦公室在哪兒吧?!?/br> 許天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去了兩次都撲空了,她點點頭,“放心?!?/br> 說完她又指指嫌疑人手腕上的傷,“有需要可以帶他去法醫處找我?!?/br> 寧越謝過她。 不知是昨天的專業表現,還是剛才的幫腔,就連胡東對她態度都明顯好很多,“小許,怎么來這么早,食堂有飯,別餓著?!?/br> 許天路上買了包子,她沒去食堂,在辦公室吃完飯就進了化驗室,等劉姐和小李踩著點來上班時,她都快忙完了。 不管是活檢還是尸檢,都是取樣和各種手續繁瑣,真做起來最多十五分鐘出結果。許天一個人做檢驗,不需要任何手續,速度自然快。 小李理著平頭,濃眉大眼,長得小帥,但精氣神不怎么樣,年紀輕輕的眼袋都耷拉下來了。 他見許天拿著單子從化驗室出來,好奇地問:“是之前醫院的案子嗎?在醫院解決不了,還帶回來做?” “沒有,是綠營公園的案子?!?/br> 劉姐給暖壺里蓄上水,也過來八卦道:“聽說是人命案,又在河邊,小許,不會是淹死的吧?!?/br> “對,就是淹死的,才兩天就已經巨人觀了,很麻煩,不過寧隊他們好像已經找到了嫌疑人,應該很快能確定身份?!?/br> 許天把報告整理好,準備送去刑偵隊。 小李聽說有刑事案件,突然積極起來,他殷勤地湊過來要接報告,“小許,你一大早就忙,先歇著吧,我去送?!?/br> 許天怔住,其實誰送也無所謂,反正她寫得已經很詳細了。 她正要把單子給他,劉姐一把推開小李,“這是人家小許經手的,人家一大早跑來化驗,多辛苦啊,沒準刑偵隊那邊還得參考她的意見,你去干什么?這種功勞也搶?” 小李嚇了一跳,慌忙擺手:“劉姐,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就是好奇案子,想過去打聽打聽?!?/br> 許天也沒想到劉姐這么耿直,她忙道:“謝謝劉姐,我看小李也沒這意思,不過還是我去送吧。我早上來的時候看見寧隊把嫌疑人帶進來了,當時他手上有傷,非說是貓抓的,我過去看看他招了沒?!?/br> 劉姐沖她笑笑:“對嘛,快去吧,年輕人跑個腿有什么啊,別怕辛苦?!?/br> 小李更加殷勤地幫她打開門:“我送你出去,小許啊,我可真沒那個意思,你千萬別聽劉姐瞎說。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想進刑偵隊,誰知道分到這里了,一聽說有案子,我這不是就想去湊個熱鬧嘛。怎么可能搶你的功勞,這有什么好搶的?!?/br> 許天只說沒事。 劉姐又笑嘻嘻地:“哈哈,我說著玩的,小李,你可別開不起玩笑啊?!?/br>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逗起樂子,目送許天下了樓。 許天知道劉姐是好意,也知道小李確實沒有搶功的意思,可她總覺得法醫處總這么著,不是辦法。 劉姐快退休了,做點后勤或是聯絡工作挺合適,小李只比她大一歲,就這么混下去?要真不想在法醫處,該給他調個崗位啊,要沒辦法調崗,是不是該學點專業知識。 等到了刑偵樓,許天甩甩頭,自己還是個新人,這都不是她該考慮的事。 刑偵樓審訊室里,寧越盯著眼前的人,語氣嚴肅:“你在哪兒看見他的,當時他是什么狀態?” 嫌疑人苦惱地抱頭:“警官同志,我都說了不下五遍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