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光 第18節
沈野已經無聊地打了好幾把游戲,沒贏幾把,連著麥,一句“臥槽”蹦出來,眼看著又要死了。 周燼把手機搶過來,食指在屏幕上點。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怎么樣。 沒過一會兒,屏幕上顯示三殺。 沈野湊過來:“牛逼啊,還得阿燼?!?/br> 周燼又煩躁地點了幾下,把手機丟回他懷里,咬著煙靠在墻邊。 一把打完,大獲全勝。 沈野拔了耳機,剛要說點什么,就聽見周燼問。 “上學好嗎?” 他被問懵了,燼哥這是什么鬼問題。 “挺,挺好的?” 周燼的煙抽到一半,拿下來,抖了抖煙灰,捻滅。 “嗯?!?/br> 嗓音有點啞。 說完跨上摩托,扣頭盔。 沈野半天沒想明白這是嗯什么。 “阿燼,你不等人了?” 周燼一擰油門:“等個屁?!?/br> 泥娃娃挺無聊的,要死不活的丑樣子。 他放過她,不沾染她。 如果她老實點,不再招惹他的話。 第12章 燼余 孟夏在演講比賽上得了第二名。 周一的英語課上,陳欣一通夸獎,最后夸得孟夏臉蛋漲紅。 下課時,孟夏被單獨叫去了辦公室。 陳欣問她選專業的事,說來說去,基本就一個意思,以她的能力,去學英語專業不錯,以后去做翻譯或者教育,前途都不錯。 梁顯從一邊探過頭:“英語不錯,數學也得重視起來啊?!?/br> 孟夏抿了下唇,點頭。 臨走時,陳欣說:“剛才小測的卷子忘收了,你去收一下,再數一套卷子發下去?!?/br> 班里亂糟糟的,孟夏抱著卷子進去,一眼就看見一個人。 周燼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食指和中指夾著打火機轉,歪頭聽沈野說著什么。 兩周多過去,他第一次回來上學。 依舊沒穿校服,銀灰色的頭發,在一堆規規矩矩的寸頭馬尾里,格外扎眼。 孟夏的腳步僵了僵,硬著頭皮,從第一排開始收小測。 走到周燼那里,他的桌上空空如也。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 周燼雙手插兜,翹著腳,眼皮都沒掀。 孟夏說:“同學,交一下小測卷子?!?/br> 公事公辦的語氣。 沈野訥訥把頭收回去。 周燼沒動,捂住耳朵,當她不存在。 孟夏吸了口氣:“周燼?!?/br> 他是挑準了跟她過不去。 孟夏的性子軟,跟人紅臉時,尾調不自覺地軟,鼻子發堵,要哭似的。 用宋嵐如的話說,她天生不會跟人吵架。 周圍的人都悶著頭笑,有周燼這尊兇神在,他們不敢笑得太過。 周燼不知道什么時候松了手,抬起下巴看她。 看了一圈,看哪兒都不順眼。 “沒寫,”拿她的語調,“孟夏同學?!?/br> 周圍的笑聲此起彼伏,周燼的兩條胳膊支在腦后,看了她一會,又無聊地轉開頭。 放過孟夏這件事,似乎沒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孟夏掀開筆蓋,記名。 她的字秀氣,規規矩矩的,和周燼的狂妄鋒利不一樣。 整張紙上,就他一個名字。 除了上午這個插曲,孟夏的一天過得挺平靜。 周燼像是轉了性,沒再為難她,除了偶爾有道目光,刺得她渾身不自在。 他也沒怎么睡覺,一天八節課里,聽了至少五六節,只是書包依舊沒拉開過,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沈野新奇地游戲都不打了,也跟著聽。 半天也沒聽出好聽在哪。 上晚自習前,梁顯走進班里,宣布周末去里陽山研學。 這算是九中的傳統了,從高一到高三,年年都有,這次去里陽山,說是調研旅游文化,大部分時間還是爬爬山,自由活動。 高三的學習氛圍緊,難得有這么個放松的機會,班上一片歡呼。 因為這件事,班里整整心浮氣躁了一周,高漲的情緒在周五放學時到了高潮。 放學鈴一響,周燼踢開凳子,拎著書包晃出教室。 這幾天里,他每天都是全班第一個走的。 跟不想看見什么人似的。 不想看,卻每天都來。 用沈野的話說,燼哥最近挺矛盾。 孟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她本來就不是急性子,收拾得這么慢,也是為了不撞上周燼。 她發現,只要她不出現在周燼的視線里,一切都挺平和。 兩人的目光一對上,立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燼每次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孟夏看他也沒多順眼。 看上去岌岌可危的風平浪靜,就這么湊活著維持了下去。 教室里沒剩幾個人,趙苒收拾好書包,敲敲她的桌子。 “要不要去安渡港買東西?” 孟夏點點頭。 趙苒的妝有些暈了,從書包里翻了一圈,沒找著粉餅,索性去水房卸了,剩下張素凈的鵝蛋臉。 這是孟夏第一次看到她卸妝后的樣子。 也好看,是另一種氣質。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著最蓬勃的生氣,怎樣都是美的。 趙苒彎腰拿書包,衣領往下滑了一點,鎖骨上有道很淡的淤青。 看上去應該快好了。 她直起身,校服重新貼回去,淤青看不見了,夸張的銀吊墜晃了幾晃,格外顯眼。 從家里搬出去后,她的狀態好了不少。 孟夏又把自己的號碼給她留了一遍。 趙苒把便利貼揣進兜里,摸出兩塊糖,一人一塊。 是大白兔奶糖。 孟夏記得,起初大白兔奶糖只有原味的,十幾年過去,不光出了很多口味,還有了雪糕和香水。 她手里這塊是原味的。 孟夏小時候,宋嵐如怕她長蛀牙,規定一天一粒,不準多吃,那時候會為了吃糖高興得不行。 現在長大了,能隨便吃了,反倒沒那么開心了。 “小時候我爸特喜歡拿這個哄我?!壁w苒靠在桌沿,咬著糖,腮一鼓一鼓。 后半句沒說。 趙西樺病重時,給她留了很多糖,裝了整整一柜子,夠她吃上十幾年。 她不敢多吃,怕太早吃完。 后來母親另嫁,搬家時,柜子里的糖都被繼父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