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他們此去是有別的事要做，和山匪沒什么關系？

    完全不知道，也分析不出來。

    既然分析不出來，那就先不管他了，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到了營州，看看當地情況再決定下一步怎么走嘛！

    ——崔令宜是這樣想的。

    為了扮好崔倫的女兒，她其實也三年沒出過京城了，現在終于有機會能去外地玩玩，她當然樂在其中。

    是的，她把這個當作“玩”。

    皇帝的密旨是下給衛云章的，又不是下給她的，哪怕結果再糟糕，也一定會有衛云章力挽狂瀾，她當然沒有壓力。她唯一要考慮的是，回到京城后可能會面對的各種問題，無論是來自衛府，還是來自拂衣樓。

    但現在cao心那個，為時過早。

    人生苦短，難得有相對自由的機會，需及時行樂。

    “喂，不要一直皺眉了，你就不能開心點？”趕路中途，停下給馬兒喂水，崔令宜一邊撫著馬鬃，一邊沖衛云章道，“這是你第一次離開京城，擁抱廣闊天地，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激動？”

    衛云章拉了拉臉上擋風的面巾，睨她一眼，并不說話。

    崔令宜也不高興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逼你出來的！我們至少要在外面待上好幾個月，我想著，路上只有咱倆能互相取信，就不要內訌了吧？”

    衛云章嘆了口氣，終于開口：“我不是在對你生氣?！?/br>
    “那你是在對誰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有點不舒服?！?/br>
    “我早上叫你補覺了，你自己不補，現在困了吧？”

    “不是補覺的事情?！毙l云章無可奈何地說，“……我在月事期?！?/br>
    崔令宜：“……”

    呃，好吧。男人當久了，日子也過忘了，完全沒想起來最近是她的月事期呢。

    她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那……怎么辦？我要給你燒熱水嗎？這附近，這附近……”

    她左右張望，并沒有找到能用來燒水的器皿。

    “不用，還可以忍?！毙l云章道。

    崔令宜頓時覺得自己很像一個沒良心的丈夫。

    “那我們這幾天少趕些路吧，身體要緊?！彼p咳一聲，“我看地圖上，前方會有個村莊，我們中午過去歇歇腳，吃點熱的?！?/br>
    衛云章點頭：“好?！?/br>
    二人與馬兒稍微歇了會，便再次啟程。

    冬日的風直直撲在臉上，如刮刀一般。幸好戴了面巾和耳衣，否則真是要把腦袋都吹掉了。

    “你怎么學的騎馬？”路上沒人，崔令宜找衛云章聊天。

    “君子六藝，不求精通，本就應該會一些。偶爾與朋友聚會，也會打打馬球?！毙l云章看她一眼，“你又是怎么會的？拂衣樓里有跑馬場？”

    “那當然沒有。但樓里還是有幾匹馬在的，只要無事，便可以去試著騎一騎，試多了，便自然會了?！贝蘖钜说?，“不過我的騎術不算特別好，夠用就行。大多數時候遇到危險，與其找馬，還不如用輕功?！?/br>
    “你應該也很久沒騎馬了吧？”衛云章問。

    “那是當然，我現在是崔倫的女兒，出門要么走路要么坐馬車，為何要騎馬？”崔令宜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

    殪崋

    己，“怎么，我姿勢很奇怪嗎？”

    “沒什么，隨口問問。你這么久沒騎馬，熟悉得還挺快?！?/br>
    “那是自然！”她得意洋洋。

    晌午，他們抵達了一座村莊。

    因為離官道較遠，所以當地并沒有供旅人歇腳的店鋪。但衛云章和崔令宜帶了錢，只要有錢，找到一家愿意接待他們的人家并不難。

    這家的男主人外出修農具了，家里只有女主人和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女主人領著他們進屋，在灶膛邊的桌子旁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沒想過會有人來家里做客，你們先坐一坐，我再去添兩個菜。等會兒可能煙灰有一點點嗆，但這里生著火，比外面暖和?！?/br>
    衛云章看了看面前的桌子，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年，顏色暗沉而斑駁，還有個角磕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淺色的木刺來。桌面因長期使用而變得油亮光滑，上面擺了一盤咸菜，兩碗米飯，這便是這對母子原本的午飯了。

    “小虎，去把墻角那顆菘菜洗了?！迸魅酥笓]兒子，自己則轉身去了后院。

    小男孩靈活地起身，用一只胳膊抱起菘菜，另一只胳膊則拎著木盆，走到門外井邊，準備打水洗菜。

    衛云章見那小男孩小小的一個人站在井邊，唯恐他掉下去，連忙站起來道：“還是我來吧?！?/br>
    “不用不用?！毙∧泻⑶宕嗟卣f著，已經把水桶放了下去。他嫻熟地晃動著麻繩，將水裝滿，見衛云章想來幫忙提桶，還故意把身子一扭，避了過去。

    他把滿當當的水桶提回地上，將菘菜的表面沖洗一遍，又飛快地開始剝菜葉，一片一片裝進木盆里。不一會兒，一整顆菘菜便被剝好，小男孩又沖洗了一遍，端著裝滿菜葉的木盆回到房里。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毫無衛云章插手的余地。

    崔令宜一直沒動，托腮看著衛云章，笑道：“你還想幫忙？你不耽誤人家就不錯了?！?/br>
    衛云章道：“我不過是看他年紀小，擔心他……”

    “他們這樣的孩子從小幫忙干活，比你強多了?！贝蘖钜伺伺?，示意衛云章去看灶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