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外面發生的事,唐裊衣是在第二日清晨,起來聽人說了幾句,并未多留意那夏妃,連將此前答應雪昧的事,也拋之了腦后。 她根本就沒信,雪昧會幫自己解蠱的話,此時正忙著躲陸朝央。 也不知是怎的得罪了陸朝央,一日遣人來幾趟,不是命人送什么奇珍異寶,就是親自送來什么朱釵華裙。 皆是光明正大地行事,羨煞一眾人。 谷荷一回來非要纏著她,問與陸朝央的關系。 唐裊衣自己都說不清,陸朝央究竟是在做什么,對他更是避之不及。 躲在屋內,防不住雪昧百無禁忌地迷暈人,闖進來堵她。 躲在外面,幾十雙眼睛在暗處對她盯梢,但凡她一出現,總是被陸朝央撞見。 一天下來,唐裊衣不得不躲進季則塵的禪院。 院中多的是禪房,她隨意選了一間房,原想躲一會子便回去。 耳房安靜,只聞風吹鈴響。 唐裊衣神色疲倦地躺在清涼的竹簟上,臉埋進被褥中。 她昨夜睡得并不好,神識稍微放松,隱約就有困倦襲來。 睡得 依誮 有些太沉了,夢中她似隱約聽見,門被推開了。 風吹動半敞的窗扉,發出清脆的聲音,有道頎長的人影越過屏風,腳尖停駐在床榻前,光影覆蓋在她的身上。 唐裊衣都臉頰上落下一陣溫涼,舒服得似在溫水浸泡的玉。 她輕輕地蹭了蹭白皙的側臉,在被褥上壓出一道折痕。 季則塵眼睫輕垂,視線落在她無害的面容上。 良久,一聲極其輕的笑聲轉瞬即逝。 他彎腰抱起沉睡的少女。 雪月長袍拂過她的側臉,送來一股清淡的冷香。 唐裊衣下意識將臉靠在他的懷中,兀自尋了舒服的姿勢,緊閉著雙眼睡得越發深沉。 季則塵凝望懷中看似乖巧的少女,淡色的眼瞳被鴉黑眼睫擋住。 她很乖。 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他這里,所以才會過來,但又不夠乖,竟想將他也一起悄悄躲了。 季則塵看了片刻,神色如常地移開目光,抱著人離開。 時間流逝,凈月山莊被金黃籠罩,頗有幾分日照金山的璀璨美景。 唐裊衣一枕黑甜至黃昏。 自來了凈月山莊,她很少有睡過如此舒服了。 清修之地的床榻都是干硬的木板,上面頂多鋪上一層棉絮,睡起來遠遠沒有季府的軟榻舒服。 難得睡得如此柔軟,她有些不想睜眼。 當她猶豫要不要醒來時,香雪蘭的淡幽氣息鉆入鼻腔。 唐裊衣倏然睜開眼,入目的冷調陳設,干凈整潔得得纖塵不染,好似根本就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忽然她察覺脖頸被溫涼的濡濕觸碰,像是蟄伏在身上有一條雪蟒,嚅囁殷紅的蛇信子,輕輕地舔舐著那塊脆弱的肌膚。 她遲鈍地轉過眸,看見青年烏黑的頭抵在側頸。 察覺到她似醒來了,他慢悠悠地抬起一張醉玉頹山的臉。 她就在身邊,如同漂亮的木偶,由人如何擺弄都可以,他很難忍下去,所以輕輕地吻著她,沒想到她忽然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嗎?” 他對她彎眼笑,眼眸漂亮得似浸泡在水中的琉璃珠子,壓著朦朧的迷亂。 “我本是想輕點的,但……實在有些難受?!?/br> 現在還沒有到蠱發作的時辰,他怎么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此刻他如同昨夜那樣,清冷的眉眼全是渙散的迷離。 睜眼便被這般沖擊,唐裊衣神色恍惚,張口想要講話:“你怎么…唔…” 剛啟唇說話,她剩下的話被他堵了,冰涼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青年如漂亮的美人鬼,纏繞住她的四肢,氣息微急地灑在她的臉上。 “外面的那人很煩,我替你都殺了……” 他的聲音被壓得很輕,幾乎聽不見。 聽他又說出這樣的話,唐裊衣下意識轉過頭。 看清倒在屋內,被捆得四肢不能動彈的男人,目光驟然一縮。 那個人像是……陸朝央! 唐裊衣腦中緊繃的弦轟然崩斷,急忙推開壓在身上的季則塵。 她連鞋也顧不及穿上,赤足下榻,跑去翻過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熟悉的一張臉。 果然是昏迷的陸朝央。 唐裊衣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你怎么將他弄過來了?” 陸朝央為何會昏迷不醒地倒在這里? 季則塵是要做什么? 他瘋了嗎! 這一刻,唐裊衣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季則塵在想什么。 青年赤足立在她的身后,垂下長睫,淡色的瞳仁倒映著她的表情。 她滿臉的錯愕,沒有絲毫欣喜。 他輕顫眼睫,情不自禁撫摸她眉宇間的神情,溫柔地說:“此前你與我說,要從長計議,殺了陸朝央嗎?所以我將人弄來了?!?/br> 殺了陸朝央,另外一個不足為懼,也能抓過來殺了,如此她眼中就只有他了。 之前…… 唐裊衣仔細想了想,好似之前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 但她那時只是為了安撫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他真的會對陸朝央下手。 這是又封號的藩王,不是普通人,但凡出事絕對會被人查個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