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現在兩人藏的地方,便是某種大型動物的巢xue,而且他還看見了類似人的枯骨。 唐裊衣說完留在這里等人的話后,顯然也看見的那具被啃得七零八碎的骨頭,嚇得不敢在說留在這里。 季則塵凝著她慘白,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平淡問:“還能走嗎?” 唐裊衣仰頭,見他站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陣感動。 剛才大趙都揭穿了她陷害他,而他現在卻似乎沒有要將她丟棄在此處的意思,到底是端方的君子男菩薩。 兩人落難至此也沒有什么好矜持的,唐裊衣知曉他身體敏感,便隔著衣袍扶著季則塵的手臂。 借著他的力氣勉強抖著腿站起身,她的聲線還隱有些顫抖:“我們走罷?!?/br> 季則塵微不可見地輕側了一下頭,目光落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上。 纖長白嫩,哪怕沾著污穢也不減美感。 察覺他沒有動,唐裊衣含疑地轉頭,恰好見他凝目前方微抬下巴,看似如常般平淡。 不知為何背脊也有些發寒。 唐裊衣壓下心中那瞬間的古怪,在地撿著根木棍撐著,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慶幸季則塵看似重傷得很是羸弱,實際還能走路,只有唐裊衣被撞的那只腿無力,撐著木棍與倒也能走。 兩人將將行至山下,天邊最后的暮色也被山峰吞噬,不大的村子籠罩在藹藹黑霧中。 走了這般久,唐裊衣看見莊子后眼眸瞬間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撐著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又累又餓,還很害怕天黑后有猛獸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決溫飽。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發現原是空村莊,并未人居住的痕跡。 經久未曾住過人的村子,連房屋都是破破爛爛的。 兩人趁著天還未完全黑,勉強尋到一間能遮風擋雨的院子。 進院子時唐裊衣的力氣徹底虛脫了,季則塵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將他的衣裳浸透,能堅持走這般久也一樣到了極限。 他的眼前逐漸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子驀然往下壓。 唐裊衣承受不住他壓來的力道,撐著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幾步驀然一撲,兩人齊齊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壓了脆弱的花,她險些直接被壓得昏過去。 她雙眸生暈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緩和過來后,用力推壓在身上已經昏迷的男人,輕而易舉地推開了。 唐裊衣揉著胸口坐起來,轉頭一看身邊的季則塵,嚇得魂兒險些都要飛了。 剛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沒有控制住,此時他頭下的淤泥已經洇了一圈血漬。 唐裊衣顧不得胸口被壓過的沉悶,顫著眼睫,慌亂去喚他:“季、季則塵?” 他死已經昏迷了,如玉的臉上慘白無色,雪裳上全是血,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將要消失。 不會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唐裊衣既 弋 慌張又愧疚,勉強冷靜下來將他從地上弄進屋,尋了個木榻將他放上去。 幸好她會簡單清理傷口,當即將他染血的上衣脫下來,干枯的血連著衣裳,褪下來時還能看見血rou。 都傷成這樣了,還似個沒事人般走了這么久,真變態。 唐裊衣見他身上慘不忍睹的傷,不忍心多看,閉著眼胡亂將傷口包扎起來。 處理完他,唐裊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腿無礙,只是被撞得脫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時間便好了。 忙碌一宿至天邊朦朧,她坐在鋪滿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則塵。 烏發雪肌,眉眼深邃,一身傷地躺在這里都不容褻瀆。 要是他以后不殺自己就好了。 不過這次她這樣救他,他應該也不會恩將仇報吧。 唐裊衣撐著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長時間的緊繃情緒松懈下來,她的意識漸漸淡去。 驚心動魄的一日,隨著月夜緩緩流逝。 沉睡中的唐裊衣覺得渾身皆酸痛得厲害,尤其是呼吸極其困難。 好似有冰涼的毒蛇,用細長的尾裹住了頸項,一點點地收緊,窒息得無法呼吸。 她忍不住呻.吟著掙扎。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瞼,臉上沉穩冷靜,單手叩住趴在床邊的女郎脖頸,骨節修長的手指寸寸收緊。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蓋在她的臉上,如同審判眾生又悲憫的神。 似沒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強烈的窒息感讓唐裊衣從昏迷中醒來。 她睜眼便看見溫慈的青年,正面無表情地掐著自己的脖頸。 若不是無法呼吸,她險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不知曉季則塵為何要殺自己,想到她為了救他還親自照顧了他一宿,現在卻這樣對她,心中登時升起委屈。 “你放開我……”唐裊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淚霧,雙頰漲紅的去扒拉他的手。 掐住脖頸的手絲毫未動。 季則塵微掀薄薄的眼皮,凈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難受洇出的淚,順著瘋狂顫抖的眼睫墜下。 溫涼的淚水如碎玉珠子,大顆砸落在手背上,傳來莫名的感覺。 他垂眸,定定地盯著手背的殘淚,忽地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