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若不想死,便要背井離鄉,在他處尋得轉機。 “那轉機在何處?” “卦象為兌,意指西方?!?/br> 一陣鶴鳴響徹山野,亮翅云間,遨游四野。 賀衍回過神來,垂眸看著手中酒碗,白發飄散,眼中帶著三分醉意。 “你赴死的那般干脆,連為榆丫頭改命的人都未交代,是不是認定了我會出手?” 醉眼迷離間,仿佛看見對方一手拿著酒碗,一手枕在腦下,抬眸看著鶴游云間,吊兒郎當的開口。 “小爺若死了,賀參軍能善罷甘休?” 隨后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嘆了一口氣。 “我本不欲讓你入局,可你偏偏不肯出局,便只能強行將你安置一邊,只望你能在危急時刻幫幫阿榆?!?/br> 隨后他低頭笑了起來,轉頭看著他,緩緩啟唇。 “未曾想,你竟將整個西域拉入局中?!?/br> 賀衍低低笑了起來,白發散在風中,抬手敬了敬四周山川河海,音色輕緩。 “凡事講求因果,西域與侯府的因果,只有那個孩子?!?/br> 第356章 天命 賀衍起身看著幾只白鶴在山間穿行,山霧盈嵐,好似綠野仙蹤。 他眸光流轉,憶著往事。 阿陵死后,他一直派人守在榆丫頭的身邊。 當蕭徜徹底按耐不住對她出手時,他的人便設計引走了那些殺手,隨后帶著昏迷不醒的人馬不停蹄地趕往西域,去尋那抹渺茫的轉機。 世間從未有太多巧合,榆丫頭能死里逃生,又偏偏去了西域,不過都是他們為之。 可以說,她能出現在少主殿,也都是他的手筆。 他不知阿陵將懷遠軍交到榆丫頭的手里想讓她做什么,但僅僅靠一支軍隊是斗不過一國之君。 所以,榆丫頭需要外援。 而那時,那個孩子已經聲名四海,整個大漠都在為他臣服。 說他一劍封疆都不為過,四海又有幾人能斗的過他。 他要讓他成為榆丫頭的助力。 他早早派人打聽清楚了少主殿的情況,只要將榆丫頭送進去,憑那個孩子與定安侯府的那抹羈絆,定會出手護住阿榆。 因為從他卜出兌卦的那一刻,他就相信,榆丫頭的生機在那個孩子身上。 可他不能太過刻意,若讓那個孩子察覺是中原人特意將人送到他眼皮子底下,那么榆丫頭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索要恩情的器皿。 恩還完了,便一拍兩散,他與定安侯府的羈絆便徹底斷了,不會再有任何深交。 這絕對不可以。 所以,不能用他們的手將人送去,只能用胡人自己的手將人帶到他的面前。 這樣一來,榆丫頭最為無辜,她的出現是無奈之舉,中間絲毫沒有夾雜任何算計。 兩個人的心里都不會有任何隔閡,他們的羈絆只會更深不會更淺。 恰逢西域國師與西域少主矛盾激化,國師使徒多次物色美姬去刺殺少主。 他讓人將榆丫頭放在國師使徒的必經之路,并找了幾個賣相差的中原女子為榆丫頭作襯。 果不其然,那人一眼便看中了阿榆,后來的一切都朝著他料想的方向走。 榆丫頭進了少主殿后,他的人便再也無法滲透,只能遠遠守在殿閣周圍。 他們只能將她送到這里,能否改變她的命途,拿下摩那婁詰這個助力,還得看她自己。 可他始終覺得,她不會輸。 所以當問荊夢見她出了事,他才會淡定的安慰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問荊心神不寧的憂慮下,他還是忍不住又為她卜了一卦。 卦象顯示大兇,他頓時心驚不已,難道侯府與她,當真無法擺脫夭折的命數? 好在最后又出現了轉機。 阿榆從來沒讓任何人失望過。 當她帶著摩那婁詰回中原時,西域這步棋便悄然落入盤中。 他眸光波動片刻,隨后收回目光,回頭望向身后之人,眼眸輕挑。 “你給了她百戰之師,可只有刀,沒有盾,不見得她能堅持到最后?!?/br> 那人起身走來,與他并肩而立,俯瞰著群山在他們腳下爭鋒,笑著開口。 “不是還有賀參軍嗎?” 他為阿榆磨了最利的刀,賀衍為她結了最硬的盾。 阿榆是他納入盤中的暗子,而西域,是賀參軍一手拉入盤中的棋子,并且以一己之力擴大了整個棋盤,由中原蔓延至了四海。 這下的可是一盤,天下局。 賀衍低低笑了起來,抬手去觸山間流嵐,眼底是說不出的快意。 “西域若入了局,蕭徜不會坐以待斃,定要拉其它勢力下水。 南坻內政動蕩,且主和,不一定能成為蕭徜的助力,而北幽貪婪好斗,蕭徜定會利用他們去攻打西域。 然,西域有摩那婁詰與血狼軍坐鎮,北幽定是有去無回?!?/br> 那人抱臂看著一身青衣白發的人,眼中滿是戲謔,嘖嘖開口。 “不愧是賀參軍,當真是謀略過人,都算計到外邦去了?!?/br> 從一開始,便是他的局,早早的落了子,只等最后坐收這天下局。 賀衍一挑眉,也抱臂開口,音色漠然。 “蕭徜的命,你自會讓榆丫頭去取,可剩下的那一個,得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