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盛帝踱步到她身邊,一邊欣賞她臉上的崩潰,一邊緩緩啟唇。 “朕不會殺阿榆,但朕沒說不殺他們?!?/br> 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陡然響起,一群弓箭手猛然入場,隨著“咻”的數聲,羽箭瞬間離弦。 現場頓時響起一片尖叫,刺目的鮮血瞬間將葉昭榆的雙目染紅,她眼前一片暈眩,頓時朝著臺下伸手。 “不要?。?!” 可任憑她怎樣哭喊嘶叫,冰冷的箭雨都未凝滯,直直穿過場內人的胸膛。 她守了這么久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一下跌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嘶喊尖叫,臉上滿是仇恨與絕望,痛徹心扉,幾近崩潰。 “我會殺了你的!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盛帝垂眸看著她,緩緩啟唇,“是嗎,朕等著那天,不過在那天到來前,你還是想想,該怎么為你攪了朕的局收場吧?!?/br> 隨后手一揮,又有一批人被押進了演武場,其中不乏婦孺老人。 葉昭榆渾身顫抖不止,閉著眼睛用力咽下一口氣,垂下頭,拽著他的袖子,額頭貼著地面,語氣祈求。 “放過他們,求你,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盛帝垂眸看著終是彎了脊骨的人,俯身抬起她的下巴,盯著那雙通紅的眼睛,緩緩啟唇。 “既如此,那便掛帥西征吧?!?/br> 第328章 他信了 聞言,葉昭榆瞳孔微微放大,仰頭怔怔的看著他,只聽對方不急不緩道: “他破一城,你便給朕收一城,十人換一城,你失一城,朕便殺十人,阿榆,記住剛剛場下人的死狀,朕的手中可不留無用之人?!?/br> 葉昭榆一下癱坐在地,十指緊緊攥著裙擺,抬眸看著他,雙目赤紅。 “你早就算到了今日,留下我和他們,不過是想用我們去堵西域的殺局,你還真是機關算盡,將所有人利用個徹底!” 難怪他一直不肯殺她,原來是想將她用在此處! 盛帝輕笑一聲,威嚴十足的眼眸中盈滿謀算與從容。 “這本來是朕留的后手,可你既然真將他放了回去,讓他殺進了中原,那你便親自再給朕打回去,朕手中的人,可供阿榆討回數十城池,阿榆自己掂量?!?/br> 他原本便做了最壞的打算。 北幽兵馬早在上次被西域打散了,此次與他們聯手,戰力輸出還得靠中原。 若中間出了差池,北幽與召楚必定不敵,扛下西域戰火的還是中原。 因此,阿榆便成了他手中最大的底牌,她一人,便抵千軍。 他不會用她去做無用的威脅,逼死一個摩那婁詰,又不會逼退整個血狼軍。 反而會將整個西域激怒,引得他們瘋狂報復。 可只要她帶兵出擊,退的便不只有摩那婁詰,還有整個大漠鐵騎,不怕收復不了失地,攔不住西域君主。 屆時,只要北幽擺脫阿坦勒的阻擊,召楚再次被說動,西域離敗北也不遠了。 所以,他不會殺光她的族人。 那可是他能攥住盛安的唯一繩索,他不會愚蠢到將它斬斷。 先前的威脅,不過是為了釣出她的底牌。 現在才是真正發揮他們價值的時候,用他們作為盛安身上的風箏線。 他能將她放出去,也能將她收回來。 一陣長風吹拂,瞬間帶來一股濃厚的血腥氣,盛帝抬手理了理袖擺,垂眸看著癱坐在地的人,輕嘆一聲。 “阿榆莫要忘了,你是中原之人,今外敵來犯,人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你身為定安侯府之人,領兵御敵再好不過,阿榆覺得呢?” 聞言,葉昭榆撐著地面起身,兩眼悲喜盡無,一身素白衣裙被風吹起,好似將要乘風而去。 她抬眸看著他,眼中枯涸,哈哈大笑起來,隨后轉身朝著臺下走去,一步一笑。 “我有的選嗎,蕭徜,你予我的每一條路,都是絕路……” 她傷過,痛過,逃過,死過,可始終跑不出他的陰影。 上天降她苦厄,讓她一步一求,卻不得善了。 命運次次將她推置危崖,在她周身落滿灰燼之時,給她峰回路轉,然后再將她推向更深的深淵,她在淵中無盡徘徊,期待下一次的峰回路轉。 可下一次,需要從頭再走一次由無數場痛苦與絕望疊加起的荊棘路,那些荊棘,如尖刀,如冰錐,如寒刃…… 宣和二十一年,夏末,西域君主領兵來犯,短短數日,西境之地,焦土一片。 而后陛下下旨,特遣盛安郡主前往西境,領兵御敵,戴罪立功。 此令一出,整個盛京為之動蕩。 盛安郡主與西域君主的事早已傳遍四海,如今這般,當真是相愛相殺。 大盛的將軍不在少數,可陛下偏要在此時讓盛安領兵御敵,不就是在懲罰她的通敵叛國。 果然,這懲罰雖遲但到,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去挑戰天家威儀。 葉小侯爺去堵了南坻的怒火,永嘉公主去平了召楚的憤恨,如今盛安將去填西域的殺局。 還真是,因果循環,身自當之,無誰替者。 令下后三日,盛安領著三千玄甲衛,奔赴邊關。 她走之后,烏云蔽日,滿城落雨,風月皆悲。 盛帝背手站在摘星樓臺,一身玄衣冠服隨風招展,隔著重重雨簾望著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