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他收回目光,輕嘆一聲,“宗祠重地,本君怎可亂闖?!?/br> “君主亂闖的地方還少了?” 一道醇厚深沉的嗓音幽幽傳來,只見一人身著厚重衣袍,風盈于袖,面容清肅,緩緩從夜色中走出。 摩那婁詰自然的扯出一抹笑來,抬手朝著來人一禮,繁袖招展,身姿清倦。 “此處并無西域君主,不過一介侍仆,來此叨擾,還望侯爺見諒?!?/br> 葉政堂看著禮儀毫無錯處之人,身姿也不算陌生,就是那張臉第一次浮出水面,俊逸的不似凡品。 隨后他收了探究的目光,冷哼一聲,朝著偏殿走去。 “本侯備了薄酒,想與君主暢飲一番,不知可否賞臉?” 他特地屏退所有仆從,就是在等他來,想親自問問他的態度。 摩那婁詰琉璃色的眼眸微彎,直起身來,唇角微勾。 “樂意之至?!?/br> 隨后回頭看了一眼不停朝他做著口型,讓他不用害怕的小丫頭,無奈笑了笑。 背手朝著偏殿走去,步伐閑散從容,好似只是去赴一場悠閑夜宴。 葉政堂來到偏殿,自顧自的坐在窗下的矮幾旁,瞥了一眼跟來的人,緩聲開口。 “坐吧?!?/br> 摩那婁詰一撩衣袍坐下,腰間金鏈輕晃,玄色衣擺鋪了滿地,錯落又散漫,帶著幾分輕緩綿懶之意。 他抬手接過遞來的酒,眸色清淺,舉杯執禮,隨后仰頭一飲而盡,彎了彎唇。 “好酒?!?/br> “君主可知這是何酒?” 摩那婁詰指尖摩擦著杯盞,垂眸盯著被續上的清酒,眸光繾綣慵懶,殷紅的薄唇輕啟。 “濃春釀薄酒,色比瓊漿嫩,一滴醉千人,來盛京,若不能飲一杯九釀春,當枉此行?!?/br> 葉政堂哈哈大笑起來,看著舉杯自酌之人,悠悠開口。 “看來阿榆那小丫頭沒少帶君主領略我大盛風物?!?/br> 摩那婁詰不置可否,冷風撩起他的長發,耳邊紅穗招搖,眸中扯出一絲寵溺。 “她喜歡的東西,都忍不住想分我一半,這酒,她很喜歡?!?/br> 葉政堂瞇了瞇眼睛,也仰頭將手中酒一飲而盡,隨后看著一派從容淡定的人,緩緩開口。 “昨夜聽她坦白,不得不說,你與她的緣分,當真妙不可言。 本侯不信因果輪回,但你二人卻讓本侯覺得因果可循,定安侯府與你今生必定有緣?!?/br> 摩那婁詰眸光波動,眼底棲著瀅瀅月色,冷白修長的手端起酒杯起身,嗓音肅穆低沉。 “將軍相救之恩,莫敢忘懷,阿榆相付之情,此生不渝,還望侯爺成全?!?/br> “你是以何身份向本侯要成全?” “摩那婁詰?!?/br> 謝歸已死,世上再無謝歸。 葉政堂目光幽深冷寂,帶著幾分贊賞,抬眸看著他。 “為了阿榆后顧無憂,你倒是決絕,不過,你既以摩那婁詰的身份開口,那本侯便直說了,阿榆的婚事,不是本侯能決定的,陛下不會放她流落異域?!?/br> 摩那婁詰長睫輕顫,松了一口氣,侯爺不反對便好,其余不算難事。 “我與阿榆定了三年之期,如今還余一半期限,本君會讓西域與中原變成睦鄰友好關系,屆時,求娶盛安郡主定會成為四海一段佳話?!?/br> 葉政堂微微挑眉,算盤打的還挺好。 不過,也給了緩沖流言的機會,等西域與中原關系更近一步,也無需在意那些傳聞。 畢竟都是友軍。 他心里初步有了底,于是拿起手邊酒杯喝了起來,囑咐道: “你兩次隱瞞身份潛入中原,雖無害人之心,卻已越界,還望捂住身份,勿要走漏風聲,為你與阿榆招致禍端?!?/br> “自當謹記?!?/br> “好了,去陪陪她吧,更深露重,莫要讓她著了涼?!?/br> “晚輩告退?!?/br> 祠堂中,葉昭榆提筆行書,字跡飄逸灑脫,聽見身后傳來韻律十足的腳步聲,杏眼一彎,頭也不回的開口。 “我已想到閉門不出的方法了,且不會令人生疑,你若幫我罰抄,我便告訴你!” 摩那婁詰踩著暗紋玄靴走來,腰間金鏈韻律十足,聞言,眉頭一挑,懶懶開口。 “那阿榆還是別告訴本君了,本君也不是很想聽?!?/br> 葉昭榆:“……”小汁,你叛逆了是吧! 第267章 曉得了 鳳樓疊嶂,風曳鈴鐸,清脆的聲響穿透重重飛甍,將微揚的曲調悠悠傳遠。 遠處殿閣巍峨,處處紅墻青瓦,宮人規規整整的行在萬重宮門中,面容肅穆且從容。 甘泉宮內,盛帝著一身黑紅交織的龍紋錦服,正站在窗前逗弄著一只長尾藍羽鸚鵡,身后端端正正的站著兩位大臣。 “各國使團可還滿意我中原的招待?” 盛帝摸著鸚鵡霧藍色的翎尾,威嚴的眼眸深邃廣大,看著泛紅的尖喙轉著圈啄著自己的指尖,眼尾微彎,緩聲開口。 御史中丞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朝,眼眸一瞇,錯開一步上前,抬手稟告,音色沉穩渾厚。 “回陛下,我大盛乃禮儀之邦,這待客之道自是按最高規格來的,各國使團自然不會有所異議,只不過……” 他語氣一頓,故意面露難色,似是有口難言。 盛帝摸著鸚鵡的手一頓,眉頭一挑,丟了手中竹簽,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一邊慢條斯理的擦手,一邊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