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烏吐克更是親自追殺,他被逼至絕境,殺紅了眼,慈悲漫天鋪陳,根根收人性命。 那天像是鬼門大開,他是冥司派遣到人間的勾魂使,毫無感情的將縷縷生魂送入黃泉。 烏吐克怎會讓他如此猖獗,是他賜他的慈悲,教他的功法,怎會治不住年幼的他。 他飛身一掌將他掀飛在地,紅色朗裟翻涌,怒聲斥責。 “孽障,你可知錯?” 他口吐鮮血,一頭墨發披散,死死將骨灰抱進懷里,雙目赤紅,聞言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我何錯之有?他該死!你們更該死!你的佛門我再也不會信了!” 他以為他經受的萬千苦楚,拔筋抽骨,刀斧加身,咬著一口血牙向前,只是他修行路上的一場苦修。 他受的起,也不怨,可到頭來,卻是一場騙局。 騙的他心魂俱碎,遍體生疼。 他琉璃色的瞳孔流出血淚,看著烏吐克目光悲戚,“師尊,我不信你了!” 母親身死的那一刻,他的信仰便崩塌了,崩得絕望,塌的徹底。 周圍喇嘛早將神權至上刻入骨子里,聞言怒不可遏,舉起長刀向他襲來。 適時,無數箭雨劃破長空而至,只聽駿馬嘶鳴,有人大喝一聲。 “何人膽敢在我大盛邊界行兇!” 喇嘛被箭雨生生逼退,他在昏迷前看見一少年將軍策馬而來,鐵甲寒衣,長槍在手。 他朝著那人伸出帶血的手,語氣祈求,“帶我去黎州?!?/br> 等他再次醒來,周圍景致陌生,古色古香的屋子干凈整潔,不是西域。 他緊緊抿著唇,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見裝骨灰的罐子還放在枕邊,松了一口氣。 “吱呀”一聲,他猶如驚弓之鳥,手腕上的慈悲瞬間朝著動靜襲去。 “小子,還真警惕?!?/br> 少年身著黑色常服,十七八九的模樣,劍眉星目,英姿勃發。 眼中似有千軍萬馬的浩蕩,周身氣勢桀驁,斜靠在門上,挑眉看他,手中還握著細細的金絲。 他目光死死地盯著來人,渾身戒備,像是一匹隨時能沖上前去撕碎獵物的孤狼,絲毫沒有要將慈悲收回來的意思。 少年先敗下陣來,笑了一聲,松了手,“明明是你讓我帶你去黎州,現在就是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他抿了抿唇,默默將慈悲收回,沉著臉,抬手對著少年行了一個中原禮儀。 “多謝將軍出手相救?!?/br> 少年略顯意外,他的禮儀堪稱完美,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了一圈。 “觀你樣貌,不似中原人,你為何想去黎州?” “我姓謝,單名一個歸字,母親乃黎州謝氏,當年被人強行擄至西域,被迫生下了我。 她日日企盼歸家,遂為我取名為歸,如今,我是帶她回家的?!?/br> 他看著枕邊的骨灰罐,扯了扯嘴角。 埋骨桑梓,魂歸故里,也算是回家了吧。 少年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隨后又轉頭看向眼前不及他肩膀的人。 “是那些人害死了你母親?如今又對你千里追殺?” “是?!?/br> 少年眼神瞬間疾惡如仇,周身殺伐之氣顯露,又怕將人嚇到,連忙斂了斂殺意。 隨后拍了拍他的肩,語氣肅然,“謝歸,等你傷好后,我帶你回家?!?/br> 那是他頭一次在除了母親之外,與他人說出自己的另一個名字。 他在大盛的邊城,第一次做了謝歸。 三日后,邊界突然告急。 王庭十萬大軍毫無預兆的直指蕪城,說大盛將軍擄走了他們王庭少主。 如若不將人交出,他們便聯合西域其他部落,攻打大盛,屠盡蕪城。 敵人來勢洶洶,蕪城守衛不足三萬,霎時,人心惶惶。 他走在軍營里,士兵對著他指指點點,說原來他就是將軍不惜與王庭十萬大軍對抗,也要擄來的西域少主。 他滿心慌亂,拔腿朝著軍營大帳跑去,剛到門口,里面便傳來一聲暴喝,帶著少年的疏狂與意氣。 “那就打!讓我交出謝歸,想都別想!” “葉政陵!你這是私自發動兩邊戰火,沒上稟朝廷,陛下問責下來,你萬死難辭其咎!” 葉政陵將雙腿交疊翹在桌面上,不服氣道:“阿衍,明明是他們要發動戰火,怎么就變成我私自了?” 軍師賀衍恨鐵不成鋼道:“要不是你擄走了人家少主,人家會大軍壓境找你要人? 要是因此使兩邊交戰,別說陛下,蕪城百姓都想將你剝皮抽筋!” 葉政陵星眸幽深,他戍守邊疆多年,自然知曉這一點,只是他不想就此妥協,那些人對謝歸來者不善。 他抿了抿唇,沉聲開口,“他有一半的大盛血統?!?/br> “可他偏偏是西域王庭的少主,如若他不是,你救了也就救了,無人膽敢來與你叫板,可惜他偏偏是?!?/br> 賀衍知他重情重義,答應他人的事一定會做到。 可此時無法心軟,他做不到放任他犯死罪。 “阿衍,還有別的辦法嗎?”葉政陵目光沉沉地盯著他,面露希冀。 賀衍正準備開口,一道沉穩稚嫩的聲音便傳來。 “將軍不必為我憂心,我跟他們走?!?/br> 葉政陵一下將腳拿下來,擰著眉走到他身邊,“你來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別插嘴大人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