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為何京營的士兵入了皇城？皇上是否受到李賊的脅迫？本官要進宮面斥李賊！”

    第454章 秦良玉

    王承恩瞥了一眼劉宗周，心里怒火中燒，真是沒有一點眼力勁，這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

    “沒有脅迫，今日京營入皇城是皇上下令的正常換防?！?/br>
    “皇上已經下旨，劉宗周和鄭三俊兩位大人致仕歸鄉，范景文大人改任陜甘總督，李邦華大人改任三邊總督?！?/br>
    雖然被罷官很是不忿，但是劉宗周擔心的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

    “本官要進宮面見皇上，本官要親自和李賊對峙，這天下可還有正義可言嗎？”

    鄭三俊一臉的苦澀，昨晚還信誓旦旦的要彈劾李適，今天直接被擋在宮城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被罷黜了。

    自己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在官場還是小白啊，段位還是低得可憐，真是沒得玩。

    沒有人管劉宗周的咆哮，范景文這時站出來說道，

    “王公公，大明的江山社稷會一直如初吧?！?/br>
    王承恩重重的說道，

    “范大人放心，大明的江山社稷永不變色，李相一直忠于大明，只是非一般時行非常事?！?/br>
    如此最后忠心于大明的幾個大臣下線，從此朝廷之上再也沒有李大人的一合之敵。

    崇禎十六年的時候，大明忠貞侯四川總兵秦良玉在兩個兄弟，獨子皆戰死，石柱已無兵可征的的情況下，依然抽調了兩千老弱病殘到夔州參戰。

    還好張獻忠只是試探了一下便走了，而后面來的李自成也只是試探性進攻，在崇禎十七年正月渡過長江往湘西逃去。

    秦良玉還是很高興的，大明軍隊在戰場上接連取得了勝利，只是可惜自己再也不能像年輕的時候為大明四處征戰。

    一是身體不允許，自己已經七十的高齡，二是石柱已經抽調了大量的青壯，而大部分人再也沒有回到石柱。

    現在的石柱可謂皆是老弱病殘，貧苦不堪。這次前來支援夔州甚至男丁不夠，還抽調了部分的婦女。

    石柱的土人早就怨氣十足，但是在秦良玉和馬家的威望彈壓下只能選擇乖乖閉嘴。

    孫傳庭大軍南下，四川的危機徹底解除，秦良玉是時候帶領著兩千老弱病殘孤獨而又無助的回石柱了。

    此時四川也很貧苦，多次經歷戰亂，四川巡撫陳士奇實在拿不出錢糧賞賜秦良玉及其手下的士兵。

    這日營中正在打包行李，秦良玉的兩個孫子馬萬年，馬萬春聯袂而至。

    只見馬萬年說道，

    “祖母，能不能再向巡撫陳大人申請點錢糧，我們從崇禎十六年九月到的夔州，到現在已經五個月，自己攜帶的軍糧已經全部吃完?！?/br>
    “要是就這么回到石柱，怎么活下去啊。而且打了勝仗沒有一點賞賜，下面的人會有怨氣的?！?/br>
    秦良玉一臉的苦笑，

    “萬年，祖母如何不知，可是陳大人真的沒有錢糧，能給我們五百石糧回石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br>
    “等回到石柱，就把祖母這些年還剩下的金銀首飾全部變賣了，賞賜給下面的人吧?！?/br>
    馬萬年又說道，

    “那我們石柱貧苦不堪，這么多年為朝廷出生入死，是不是可以向朝廷申請些錢糧補助，聽說現在朝廷有錢?！?/br>
    秦良玉說道，

    “祖母已經向朝廷申請了補助，不過朝廷也有朝廷的困難，現在南北皆有大戰，耗費肯定巨大，我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br>
    “我們回到石柱便免了下面土人今年的錢糧，也可以好好休養生息幾年，看樣子朝廷也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了?！?/br>
    秦良玉一行人回到石柱，變賣了金銀首飾，安撫了下面的一些土人。

    不過不久后石柱便開始鬧饑荒，原來石柱地區有民五萬人，但是經過這么多年的四處征戰，人口已經不到兩萬。

    曾經赫赫有名的白桿兵早就成為了歷史，一是沒有合適的青壯，而是沒有足夠的財力武裝，甚至連白桿都變得十分稀缺。

    這崇禎十六年的九月秦良玉抽調了所剩不多的青壯前往夔州，可是自帶糧草，再加上在夔州一待就是五個月。

    為了支援前線的戰事，只能不斷的向下面土人征集錢糧。本來糧就不多，這還被不斷的征集，到了今年的春季石柱就徹底開始斷糧了。

    此時的土人只能以野菜樹皮等充饑。

    現在才三月，夏收至少要等到六月去了，也就是說這種日子至少要過三個月。

    還好石柱位于南方，還有野菜樹皮甚至野果，有時也能捕獲些野物河魚等充饑。

    不過長期吃這些也不是辦法，老弱可受不了。

    秦良玉拉下老臉，向周邊的忠縣，酆都借糧。

    可惜四川現在的州縣都不富裕，只是勉強給秦良玉籌集了糧一千石。

    這一千石，十二萬斤，平均分到每個土人身上就六斤的樣子，不過也聊勝于無。

    三月底，崇禎皇帝駕崩了消息傳到石柱，秦良玉服孝痛哭，幾次昏厥，哀動左右。

    到了四月，已經有多個土人因為饑餓而死，剩下的也都奄奄一息。

    秦良玉多次向四川巡撫陳士奇請求援助，不過四川實在太大，受災的地方實在太多，始終沒有回應秦良玉的請求。

    四月中旬，石柱地區連降大雨，三江溪河水暴漲，淹沒了兩岸的大面積的良田。

    洪水退后，白發蒼蒼的秦良玉和兩個孫子看著空空如也的田地，流下了絕望的淚水。

    秦良玉更是哭訴道，

    “真是天亡我石柱啊?！?/br>
    夜晚，秦良玉召集幾個親近的人商議石柱的未來。

    只見石柱宣撫使馬萬年絕望的說道，

    “現在家家戶戶皆已經斷糧，洪水將夏收至少毀掉了八成，我們石柱看樣子挨不過今年的冬季，祖宗千年的基業毀于一旦?！?/br>
    “我馬萬年真乃馬家的罪人啊，以后死去如何面對馬家的列祖列宗，面對我們的祖宗漢伏波將軍忠成公啊?！?/br>
    秦良玉這時說道，

    “萬年你這是在怪罪老身？”

    馬萬年趕緊跪在地上，聲情并茂的說道，

    “孫兒哪里是怪罪祖母，我們石柱世受大明皇恩，正是該為大明效命盡忠。孫兒只是感嘆老天不公，讓我石柱遭遇如此磨難?！?/br>
    秦良玉抹掉眼角的淚水，

    “也不是徹底沒有辦法，如今看來為了我們石柱的存亡，老身舍棄掉這張老臉不要也要讓我們石柱百姓活下去?！?/br>
    第455章 苦盡甘來

    本來已經絕望的眾人，頓時來了精神，一臉希冀的望著秦良玉。

    秦良玉這才說道，

    “五省督師孫傳庭大人和老身有舊，現在正駐扎在武昌，我們只有征集所有能動之人前往其軍中效力?！?/br>
    “方能保我石柱百姓不至于全部餓死，也能保住我馬家千年之基業?！?/br>
    馬萬年頓時驚恐的說道，

    “可是，可是，現今我石柱百姓大部分皆是老弱，甚至有些人連行軍能力都沒有，還能走到武昌？”

    秦良玉苦笑一聲，

    “能保住一萬人就不錯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今夜就讓還能動的收拾行李，明日我們便往武昌而去?！?/br>
    這一夜可謂是傷心欲絕的一夜，石柱的百姓都在經歷著生離死別。被選中的人沒有高興，因為上了戰場也是九死一生。

    沒有被選中的人沒有傷心，因為至少還能死在家鄉，也算落葉歸根。

    第二日一大早，在留守人的默默關注下，這一萬石柱人踏上了征程。沒有人傷心落淚，因為昨夜已經把眼淚給流干凈了。

    剛走出十余里便碰上了一支官軍，只見其兵甲鮮麗，士氣高昂，拉著好多車的重物。

    石柱的士兵頓時自慚形穢，自己等人甚至有些連鞋子都沒有，手上的武器還是竹子。

    秦良玉心中好奇，這地方怎么會出現精銳官軍，于是當即帶著馬萬年走到軍前詢問，

    “敢問前方是哪里來的官軍，老身四川總兵秦良玉?！?/br>
    當然秦良玉這個四川總兵早已經是空殼子，手下沒有一兵一卒，已經成了榮譽官位。

    這時對方一將領拍馬而出，前行數步翻身下馬，驚喜的說道，

    “下官五省督師孫傳庭大人帳下副將白百河見過秦老將軍，下官奉朝廷之命前來給老將軍送賞賜?！?/br>
    秦良玉頓時一驚，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朝廷的賞賜？”

    白百河恭恭敬敬的說道，

    “老將軍一生為國盡忠，朝廷都看在眼里的，以前朝廷也沒有錢無能為力?，F今朝廷好不容易富裕一點，李相言再苦再累不能苦了這些為國盡忠的將士?！?/br>
    “前段時間老將軍向朝廷申請補助，一到朝廷就得到了李相的重視。雖然現在朝廷也沒有錢，但是李相一番努力籌措?！?/br>
    “為老將軍籌集布五十萬匹，將其運到武昌。孫傳庭大人讓下官親自押送過來，交到老將軍的手里?！?/br>
    秦良玉還在震驚中，馬萬年，馬萬春兩兄弟都驚叫出聲，

    “什么？布五十萬匹？”

    要知道五十萬匹布的概念，在西南地區布是可以當作錢來用。馬萬年，馬萬春驚叫的同時就是狂喜，這是徹底發財了。

    秦良玉也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這，真的是給我們的？真有五十萬匹？”

    只見白百河重重的點點頭，又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

    秦良玉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她深吸一口氣，對著白百河抱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