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作者:妄鴉) 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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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這樣一副怪物般難堪,要所有人感到恐懼的外表,她也愿意救嗎? 正辛辛苦苦找路的原晴之:“……” 她克制住想回頭給這個家伙一拳的沖動,沒好氣地道:“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問為什么,上次你也問我為什么要救你?!?/br> “但事實上,很多理由本身就不需要為什么啊?!彼员┳詶壍刈飨陆Y論。 譬如原晴之自己。 雖然早已在心底暗自發誓不再同情他,結果等真的看到這一幕,到底還是于心不忍。 紅衣青年孑然一人站在火場中央,無視逼近的大火,反倒沉默著,冷漠地抬眸,仍由火光倒映在冰冷紅眸,好像要走到那絢爛的焰色中去。 有的人,披著漠然的表皮,實則滿身寫著被眾生遺棄的孤單。 明明并未言說,可原晴之卻知道,她該去了。去把他從狹間里拽出來。 于是她也這么做了。 本身就是容易心軟的人,無需給善良提供證詞。 “再說了,你這個樣子根本不丑好嘛……” 只有半張完好臉的虞夢驚其實很乖。比她熟悉的,戲謔惡劣的,掩蓋真心的,永遠只游戲人間的虞夢驚要聽話得多。她上一次拉他走,后者雖然順從,但顯然骨子里的傲慢還是讓他不大情愿??蛇@一回,他是真的沒說什么,很聽話地就跟著她走了。 就像一只調皮搗蛋的拆家貓忽然消停,怪讓人不習慣的。 聽她這么說,虞夢驚不置可否。 青年眨了眨眼,鴉羽似的睫毛斂下了他猩紅瞳孔中的思緒。 原晴之只當自己已經把人哄好了。 “好了,走吧?!?/br> 面前的路實在不大好走。 原先在沒有著火時,虞夢驚站立的位置到夜紅神龕不過幾十米。 但現在,這幾十米卻成了天塹,到處都是灼熱的火墻,腐朽木材燃燒發出的噼啪,骨頭點燃的咯吱作響??諝庵袕浡棺频臍馕?,每呼吸一次肺部都隱約作痛。 方才那些斗膽想要上前的賓客們畏懼于原晴之手里的刀,不敢上前。正是這點猶豫,要他們錯失了最佳的逃跑良機,一個接一個被火舌吞沒,變成一道道焦影。 凄厲的尖叫充斥耳膜。 原晴之越看,面色越凝重。 她低聲道:“現在哪里都沒有退路了。干脆我們一鼓作氣跑向圣泉吧,在大火徹底燒毀地下室之前進到神龕里,應當還有一線生機?!?/br> 距離第三折戲結尾還有一點點時間。只要能在火場中活下來,就能借助虞夢驚身上的玉佩成功出戲。 沒錯,這就是她的大膽計劃。 原晴之其實有點子瘋性在身上的,只不過絕大多數時候都被社畜生活磨滅,表現出咸魚的一面??傻灿幸痪€生機,她便愿意去做命運大膽的賭徒。 “你害怕火吧。沒事,你只要跟在我后面,順著我走過的地方走就好,不會有火傷害到你?!?/br> 頭也不回地安撫完虞夢驚,原晴之率先朝前跑去。 火和風和慘叫聲都被她遠遠甩飛在背后。 見狀,安靜跟在她背后的紅衣青年蜷了蜷手指。 那些刺目洶涌的火便像收到指令一般,驟然撕裂開,分出條僅供一人通行的小路。而強行動用力量的代價和反噬就是,原本還在緩慢恢復的傷勢愈發嚴重了,面皮的剝落愈發增加,紛杳而來的是遍布全身的刺痛。 可虞夢驚卻恍若未覺,他一直默默看著前方。 少女的臉被濃煙熏得漆黑,走路踉蹌,身上更是血和汗糊成一團。 可即便如此,也要他怎么都挪不開視線。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過了一瞬。 等一路跑到神龕面前,跑進這截大火無法侵染的地帶時,原晴之還有些恍惚。 她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成功了? 拜托,那可是穿越火場,竟然毫發無損?! 即便因為劇烈的跑動,她清楚地聽見了腹部傷口崩裂的聲音,感受到內臟不堪重負的哀嚎??伤拇_沒有被火焰灼燒一絲一毫,就連頭發絲都完好無損。 “我們成功了!” 原晴之欣喜地回頭:“虞夢驚,你看到了嗎,我們成功了!” 可下一秒,她的眼眸卻被一只手覆蓋。 因為視線遮蔽,原晴之看不清,但她能感覺到,落在自己眼上的,是嶙峋的指骨。 “……不要看?!鼻嗄陠÷?,語氣辨不出喜怒。 原晴之倏爾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想要說你并不難看,可又覺得此時此刻說什么都不太妥當。 于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話,她只能摘掉自己的眼鏡。 “你低頭,我可以證明給你看?!?/br> 虞夢驚默然照做,彎下腰去適應她的高度。 下一秒,少女踮起腳,隨手將眼鏡扔到地上,捧住了他殘缺的半張臉。 看著紅衣青年眼眸下垂,仿佛連長長的睫毛都寫滿不高興的表情,本來只是想拍拍他頭的原晴之鬼使神差地貼了上去。 簡簡單單的舉動,卻要虞夢驚驀然睜大了眼睛。 ——她仰頭親吻了他的半面白骨。 習慣了疼痛與死亡的慶神渾身冰冷的血液就此凝固。那是足以要他發瘋的,無所適從的,生平第一次想要用盡全力逃離,又硬生生被固定在原地的guntang。 輕柔的,一觸即分的吻。從鏤空的,冰冷的骨骼里,開出一朵花來。 比烈火更灼熱,比殺戮更有力量。 不是落在他華美艷麗的畫皮之上,而是落在他藏于皮相之底的腐朽白骨。 虞夢驚毫不懷疑,若是火焰也有這樣的溫度,那即便是不死不滅的神明,也能就此被心甘情愿殺死。 “……好了?!痹缰苫厥?,落回原地。 她能夠清楚聽見遠處戲曲結束的唱詞,甚至是元項明和戴茜的聯合謝幕。 不管怎么說,雖然艱險,中途遭遇各種波折,但《詭宅》這部戲,她到底還是賭贏了。 “送給你的刀收到了吧?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要記得反抗啊,你是慶神,又不是真的貓?!?/br> 一片眩暈中,原晴之扯開嘴角,憑借印象,朝虞夢驚所在的位置笑了笑。 在失血過多和高度近視導致的愈發模糊的視線里,她難以看清虞夢驚此刻的神色。 所以她也看不見紅衣青年在觸及到沒有鏡片遮擋背后那雙眼睛時,驀然驟縮的瞳孔。 不要說只是過去五百年。即便再過去一千年,虞夢驚也不可能忘記這雙眼睛。 即使眼型改變,滄海桑田,王朝覆滅。但這雙獨特的,澄澈的,和著污濁世間格格不入,代表著真心的眼睛,在他心底永世長存。 為什么從第一次接觸開始就隱約從她身上察覺到熟悉,為什么和她相處時總是那么開心愉悅,為什么會在聽聞她身死的消息后克制不住地震怒…… ——原來她就是那捧自己曾經極力挽留,卻滲于指縫的流沙。 也是每每午夜夢回,獨坐神龕時的抱憾。 “……武五?” 虞夢驚不敢置信地開口。 青年聲音嘶啞,慌亂地抱住她,想要確定她的存在。 可那個人卻毫無回應,片刻后,在慶神的懷里無力地垂下了手。 于是,無所不能的神祇明悟了。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 第44章 “《詭宅》全劇終——” 直到成功出戲, 原晴之還在恍惚。 她能夠感覺到束縛在自己腰間冰冷的手越收越緊,以至于在意識愈發迷離之際,驟然聽見一聲極輕極輕的問詢。 “……武五?” 望著周圍逐漸褪色的場景, 原晴之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呢。那明明是她上一部戲扮演的角色??! 就算虞夢驚是《夜行記》里唯一欽點的神明,可紙片人就是紙片人。怎么可能異想天開到透過她演繹的“雷柔”, 觸及到“武五”的影子呢? 距離故事發生的《邪祟》已經過去五百年。參與那個故事的人, 除了虞夢驚以外, 其余已經全部化成飛灰, 除了留下幾頁戲本以外, 再無蹤跡。 即使是對神明而言,五百年也不是個短數字。武五不至于有這樣的魔力,讓他戀戀不忘這么多年吧。 聯想到這部戲里虞夢驚表露的種種異常。原晴之有些慌,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至關重要的細節。 “原小姐, 是哪里不太舒服嗎?” “對啊, 尋常原小姐出戲都很快的, 怎么這次有些奇怪?!?/br> 因為在戲臺上停留太久, 正在鼓掌的司天監成員注意到她的不同尋常,關切地開口。 “沒事?!被剡^神來的原晴之笑笑。 她環顧四周,恰巧看到不遠處坐在地上, 滿臉恍惚的戴茜, 而后朝遠處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先讓戴前輩自己適應一下吧, 不要去打擾?!?/br> 事實證明,不少戲曲演員即使成功出戲, 也還仍舊沉浸在戲內的情緒中, 需要在戲臺上站很久才能平復下來。譬如前一部戲的元項明,還有這部戲的戴茜。 謝幕后, 他們兩個還維持著坐在會客室地上的造型,元項明看起來還好,只是因為被關押了一天顯得有些萎靡,戴茜卻是久久未能回過神來,臉上交替出現何白露的神情。 “放心吧,我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