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既月雖然膽子大還暗藏小心思,但也不會這么明顯,趕忙道歉:“學長對不起,剛剛沒站穩?!?/br> 陸綏扶了她的手臂一把,冷肅道:“現在站穩了,可以放手了吧?!?/br> 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 粉紅同樣爬上了姜既月的耳尖,陸綏沒多留半分,轉頭就走了。 只留姜既月一人回味著剛剛的觸感,心里笑道:才華、美貌、身高、身材但凡缺一樣,我都沒那么喜歡。 “可惜,可惜?!笨上н@些被我都知道了,陸綏我非要不可了。 勝券在握地搖了搖頭。 轉了一圈,看了眼他們畫得畫,雖說水平都很高,畫面完整造型基本準確但是始終沒有讓她特別滿意的,知道看見陸綏在三十分鐘內示范的,纖細的指尖觸碰紙面,都感覺在觸摸自己的臉。 隔著一張紙他好像讀懂了她的心,和他像老友般對話著,仔細看也只有他畫出了下顎處的那顆若隱若現的小痣,必定是觀察的很徹底很仔細了。 她笑了,嘴角翹起,眼睛也彎彎,整張臉一抬,像極了一只饜足的貓,驕傲又傻氣地舔著爪子上的毛。 “這幅畫我要了?!?/br> 嚴旭拱手,示意讓給她,也是對自己沒把她畫好帶有一絲愧疚。 陸綏并未走遠,這一幕自然印在眼中,渾然不覺笑意爬上嘴角。 她的眼里有海,似是煙波藍,兩顆黑瞳是害羞的泅泳的小鯨魚。 看到自己的畫能被人欣賞心情自是愉悅,但總覺得那個眉眼間狡黠喜不自勝的她更讓自己開心。 想到此處,他不免低頭,睫毛微微一垂,兩團火焰在他眼里爭斗,同落日余暉墜入靈魂的水面,在心底瘋長的藤蔓被攔腰斬斷,自己現在還配不上,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繼續耽誤她,只希望不要陷得太深,不論是自己還是她。 他用力握拳,指尖深深陷進手心的軟rou中。 范畫沒有繼續,模特仍然保持剛才的姿勢,姜既月的目光被禁錮在那一處,只能用余光偷瞄陸綏的行動。 陸綏今天早早就走了,她的眼神中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失望。 她將陸綏畫的剪了下來,覆上透明塑膜,小心的放在畫包夾層,生怕沾染炭灰。還是她第一次如此珍視慎重地對待一副畫呢。 但那天后,他再也沒來過。 就連學校都沒人見過他。 自那之后,姜既月遇上了人生中最長的一個瓶頸期。 第13章 拿破里黃 她自詡不像畢加索如此天才,但也絕不平庸,于繪畫這件事而言,一瞬間的頓悟會好過半天的銼磨。她靜靜地坐在那里,手中的筆機械的排列著線條,足夠準確卻缺乏生動。 明代四大天王,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極具戲劇化,老師在做教學示范時直接拿碳化的柳條,潑墨撒歡,線條猙獰有力,透出磅礴之力。而姜既月的畫面雖然結構形體準確但缺乏力量感。 她曾嘗試過更換繪畫工具,用筆時還是放不打開,正如逐漸收斂的鋒芒,畫面也趨于平常。 “最近怎么回事?太軟了,膽子不夠大。你什么時候變得畏畏縮縮了?!彼乃孛杞虒W組老師大為失望。 資深的老教師光從用筆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境。 姜既月低頭,沉悶不語,內心仿佛一團巨大的棉絮逐漸沁滿苦水,被牽絆住無法動彈,聯考時過于成熟的表現放在此刻實在是太過僵化,當初她也因應試教育的殘酷而倍感窒息,高分的畫面有著一樣的評判標準,而藝術本身就難以輕易評判,當時的她只得壓抑著自己滿足高分的期待,磨平了棱角。 如今讓她徹底放開手腳,倒是顯得畏首畏尾了。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就被規訓了。 一時間,她拋下手中的筆,回到了寢室,拿出一瓶漂發劑,調好一定的比例之后,慢慢得往自己的頭發上抹去。 漂發,是她解壓并且找回初心的方式。 那是她第一次由于好奇而挑染了半簇頭發,懸在自己的眼前,像是豎起的白旗。別人染發或是逆反心理作祟,或是中二病覺醒,或是想從頭重塑自己,而她衷愛等待染膏的時刻。 化學藥劑與蛋白質的反應,在她頭頂的一場小型畫展,由她主辦。 頭頂是米白色尾端是黑棕色,黑白相間,由于多次漂發而斷裂的發絲在陽光下翹起,活脫脫一只炸毛的暹羅小貓。 這種發色在學校里其實也見怪不怪了,主要是模特身高配上哥特穿搭,格外引人側目。 她一進班級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包括許久未見的陸綏。 姜既月徑直坐到位置上,拿出珍藏多年的肌rou帥哥圖,大刀闊斧起來。她對任何美麗的事物都會有更多的繪畫熱情,先前她練筆時總會搜集美女圖片當作素材,而這次為了貼合主題,特意挑了男性素材。 用筆灑脫,全然沒有一絲扭捏,對她來說這不過是一具美好的軀殼,而她會用筆表達不同的肌理質地。 “你喜歡這些?” 她全神貫注,手上動作不減:“好看的我都喜歡?!?/br> “可以多去看看米開朗基羅的作品?!?/br> 她這才回頭,對上了陸綏深不可測的眼神。 連忙解釋道:“不是喜歡,純粹是對美好rou|體的欣賞!”確是越描越黑,rou眼可見的慌亂。 “欣賞?”尾調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