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由紀眼里盛著燈籠里映出的昏暗的燭火,她是個唯物主義者,但也常常做些實用主義式的封建迷信的事,她撥開人潮,走到人群的最前列,然后看清了面具上的紋路,舞者跳到她這里,由紀眼睛一亮,拽住了舞者衣服上的長須。 在朝拜神明、敬畏死者的儀式中,擅自觸摸舞者是大不敬的行為。 鼬臉色一變,趁沒人發現,趕緊拽回了由紀的手。 可由紀似乎被這名舞者“記恨”上了,他一伸手將由紀拽到燈籠所攏聚的最后一個圓圈里,她被丟到了圓心,原本昏暗的燭光在圓心里變得格外明亮,由紀周身都籠罩著金燦燦的光芒,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然后看到那些舞者圍成一圈將她包圍起來,外面看不到里頭發生了什么。 由紀聽著鼓聲,看著他們迷亂又詭異的舞蹈,眼前景象逐漸變得蒼白,明亮的燭光變成了刺眼的日光,日夜被顛倒,昏暗的天變成了一個平常的白天,那些圍了一圈又一圈的族人變成蒼白的背景,她回過神,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 止水說他們可以和亡靈對話。 由紀試探著喊了一聲:“哥哥,奶奶?!?/br> 這一聲仿佛拋入水中的石頭,噗地一聲發出一陣悶響,緊接著將平靜的水面炸開,炸出她早已逝去的親人。 帶土和奶奶的身影仿若水波紋一般蕩開,然后慢慢平靜,顯現出真實的樣子。 他們停留在死時的年紀。 帶土戴著護目鏡,苦惱著看著遠處的由紀,問:“由紀,你又學會什么忍術了???” 帶土尚未上戰場之前,在家修習忍術,由紀總是看幾遍就學會,頗為打擊人,帶土看著由紀這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奶娃娃跟他演示正確的“豪火球”真是讓他大跌眼鏡。 meimei天才固然是讓他驚喜的,不過,哥哥的尊嚴??! 可惡。 帶土罵道:“都怪卡卡西那個笨蛋?!?/br> 由紀搞不清楚帶土莫名其妙的腦回路,反問:“我學我的忍術,你沒事罵卡卡西做什么?” 帶土咳了咳,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回道:“不做什么?!?/br> 所以,是隨便罵罵咯? 由紀感嘆道:“哥哥,我有點搞不清楚你們的關系是好還是壞了?!?/br> 帶土朝她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像扯面皮一樣,扯開她的臉,然后扮了個鬼臉,道:“小小年紀,不該你cao心的,別cao心?!?/br> 由紀說話聲音有點漏風,她吐槽道:“哥哥,你真是個笨蛋?!?/br> 帶土備受打擊,他的手松了松,很受傷地說:“欸,我好歹是你哥哥?!?/br> 由紀哼了一聲,繼續吐槽:“是我哥哥又怎么樣,你就不是笨蛋了嗎?” 帶土揉了揉她的臉,無奈道:“由紀,你說話還真是不留情啊?!?/br> “好了,看你這么精神,我和奶奶也就放心了?!?/br> 他放下額上的護目鏡,戴在眼睛前,笑容爽朗:“時間到了,我和奶奶走啦?!?/br> “哥哥!” 由紀震驚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 她伸手去抓,卻抓了一手空,帶土笑著安慰她:“你遲早有一天會見到我們的,不過,晚點來啊,由紀?!?/br> 他們徹底消失了。 乾坤倒轉,一切又變成原樣。 由紀被燭光映照著,然后看到堪比太陽的明亮的光芒,陡然升起,將圈內的由紀暴露無遺。 由紀瞪大眼睛,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瞧見了鼬。 鼬不知何時不顧規矩地沖到祭壇里,他那張稚嫩又俊美的臉閃著焦急的神色,然后那一份焦急又在瞧見被光芒包圍猶如夜色里站在人造的太陽下的由紀之后,在須臾間煙消云散,仿佛從未存在過這一份心緒。 由紀后知后覺地朝他伸出手,然后被他果斷牽住,鼬帶著她從這一場詭異的祭神儀式中逃出來。 他們跑到了角落里。 由紀一安定下來,便轉過頭,失神地望著光亮處。 鼬問她:“由紀桑,你看到了什么?” 由紀搖了搖頭說沒什么,但情緒卻低落了下來。 止水恰巧在這時候出現,他告訴他們,祭神的儀式結束了,族人們要去南賀川放河燈。 他們跟著止水去了南賀川,一向寂靜甚至于冷寂的南賀川這時候格外的熱鬧,穿著團扇形狀族徽的族人們手里捧著荷花燈,蹲在河邊,或一個人,或成群結隊地小心翼翼將荷花燈捧在手心,閉上眼,輕聲喃喃,然后荷花燈放到了河面上。 湍急的南賀川到中游變得和緩,水流簌簌地流動著,荷花燈站在河面上,在河上平緩流動的江水的推動下,隨波逐流,一個個河燈寄托著生者對亡者的紀念和哀思,被江河溫柔地從生帶向死, 不過一會兒,河面上便飄著一個又一個荷花燈。 無數盞河燈安靜地飄在江面上,恰如天上無數的繁星,繁星點點,燭火盞盞,天上人間不過如此。 由紀望著搖曳的荷花燈,沉默不語。 止水則讓她伸出手,然后在她攤開的手上放了一盞還未點亮的荷花燈。 由紀怔愣地看著手中的燈盞,抬頭看著笑意溫柔的止水。 止水說:“許個愿吧?!?/br> 由紀不恥下問:“這個能許愿?” “能啊,你許吧,努努力,萬一就實現了呢?” 由紀于是許了個一個很大的愿望,她說:“那就世界和平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