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薩娜感覺諷刺,人總是喜歡從弱者身上尋求快感,越是弱小越是卑劣的人越是如此。她無視三人小心翼翼解除鐵籠扣在地面的環鎖時的微妙眼神,她現在沒有武器,身上有傷,孤身一人,不是反抗的好時機。 薩娜與沙克被搬運到艙底和其他奴隸一起關押,他們享受了單間待遇,狹窄的艙室里擠了四個大籠子,每個里面塞了二十多個人,亂哄哄的,頭擠著頭,rou貼著rou,像是被塞進袋子里拿去宰殺的魚似的。 啜泣聲,叫罵聲,抱怨聲和血水、尿糞一同擠在昏暗的空間里,所見是不能看清面目的人影,所嗅是低劣骯臟的臭氣,如果不是北方天氣嚴寒,那么這個糟糕的環境里很快就會有蛆蟲、蚊蠅、腐rou、膿水加入,簡直是人間地獄。 洛特、洛特、洛特 沙克不斷低聲呼喚,喜潔的薩娜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冷冷道:閉嘴,我不想說話。 不行,我們得說下去,這是最后的機會,洛特。 薩娜轉頭,眉頭緊蹙,從昏暗中盯著沙克模糊不清的臉,少年察覺到她的目光,連忙道:剛才那個管事說快到激流峽口了,你聽到了嗎? 薩娜用簡短語句回答:嗯。 據說那是一道生死關,水流湍急,暗流變化極快,這艘船不大,肯定要不短的時間才能適應,到時候船上的人沒精力管我們,只要想辦法跑出籠子,說不定能逃出去。 薩娜按住刺痛的脖頸,問:你有辦法?籠子?烙??? 沙克的底氣陡然弱下去,提高聲音以掩飾自己的無力。 沒有,所以才跟你說啊。 觸手可及的天花板上忽然響起一個雌雄莫辨的古怪聲音。 奴隸的烙印有契約效應,就算一時逃掉他們也通過奴隸主契約找到你們。 薩娜抬頭查看,她找不到聲音的來向,也看不見可疑的人影。 你是? 古怪聲音笑了幾下,又變了一種腔調,土里土氣的,令薩娜無法辨別他的出身。 俺乘著北風來取一些東西,但被一個屑騎士盯上了,打算搞點事兒趁亂溜走,意外發現有兩個人族小崽子和我的想法一拍即合。 你是盜賊? 你是異族! 薩娜與沙克先后問道,奇怪聲音默然了一會兒,無奈道:這些無關緊要,我要混亂你們也要混亂,聽那些扯屁的水手說你們兩個挺能打的,詠唱者雖然都是竊用魔法的短命渣渣,可是對普通人也挺難對付的??茨銈冞€有斗志,我又恰好能弄開這些破鎖,要合作嗎? 沙克遲疑,奧修斯人有排斥異族的傳統,他是從小長在村莊里的少年,觀念使然,而從六歲就跟著父親離開村莊的薩娜則不然,兩年的港口生活讓她接觸了形形色色的冒險者,六年的海上工作讓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可以,你會給我們武器嗎? 武器?古怪的聲音窸窸窣窣地笑了一陣,理所當然道:這種東西不是自己去搶的嗎?別這么嬌氣,小鬼們,我可不是你們的爸爸。 說完,神秘的盜賊沒有給薩娜討價還價的機會,再也沒有回應。 潛水逃跑是不現實的,薩娜努力思考,腹部的傷口已經撕裂了兩次,再被冰水浸泡很可能完全惡化,右手被震傷了筋骨,差不多廢了,如果激流峽口真的無愧于它的名號,那么入水逃跑不過是另一種死法罷了。 為了運送大量奴隸,船上至少有一隊武者,盜賊還提到了一個他無法戰勝的騎士,騎士都是能純熟地使用斗氣的高級武者,目前階段是不可戰勝的,再多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薩娜感覺到頭疼得要命,就算能打開鎖鏈,找到武器,接下去該怎么辦,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對船員的構成也不了解,要劫持也不知道該抓哪一個,到底還有什么辦法呢? 她眉頭緊鎖拼命地思考,下唇幾乎要咬出血。 嗒 鐵欄上的鎖發出一聲輕響,毫無預兆地被打開了,沙克警惕地張望,沒有找到任何關于盜賊的線索,他搖搖頭,放棄思考,小心推開欄門爬出,挪到薩娜面前,輕聲道:洛特,鎖開了,我們快走,船的搖晃也開始變厲害了。 薩娜盯著他,問:往那里走? 沙克愣了一下,遲疑道:水里? 果然不能指望他。 下水?進山?喂魔獸?薩娜沒好氣道,她心中被焦慮填滿,感覺怎么都找不到活路。 咚的一聲,船體突然大幅度傾斜,薩娜直接被從鐵籠甩了出去,她連忙抓住鐵欄穩定身體,眼睛余光瞥見了一些地板上滑過的不明物,頓時寒毛直豎,臉色發青。 死也不能死在這里! 盜賊把全部的鎖都打開了,很多人被從門里甩出來,他們茫然地在艙室滾來滾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出驚喜的聲音,忙不遲疑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快走!快走!鎖被人打開了! 沙克為他們鼓勁兒,使勁兒招呼,然后扭頭沖薩娜嚷嚷:別糾結了,洛特,先跑出去再說!走一步看一步,你總不至于連他們都不如吧,快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