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節
雖然說是長幼有序啦,但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了,長公主當年再受寵,那也是當年了,先帝早死了,現在當家的是嘉平帝,是四公主六公主的親生父親! 她們兩個雖然不如靜安公主受寵,但是那也是嘉平帝的親生女兒,正兒八經的公主好不?偏永昌長公主就拎不清,在靜安跟前還好,對待她們兩個向來隨心隨意。 這憑什么?!誰還不是有脾氣的來著? 四公主六公主對于永昌長公主的不滿早已有之,現在朱元說出這番話來,四公主六公主非但沒有去勸,她們好險差點兒喊出一個好字來! 罵得好,早看你不順眼了! 當年把我爹整的那么慘,現在怎么好意思得著當朝的好處還來拆我哥嫂的臺???! 我哥嫂說的對,她們的婚事正經是皇帝老爹親自賜下來的,你算個什么東西?你得了這么多好處,竟然半點兒都不知道感恩,你把我爹當成什么了?! 永昌公主差點兒厥過去,她饒是再怎么臉皮厚和刻薄,此刻也忍不住漲紅了面皮,指著朱元說不出話。 朱元冷冷瞥她一眼,面色依舊冷淡如冰,說出來的話更加叫人承受不?。骸伴L公主想要端長輩的譜兒,也得看看是在什么地方,也得看看自己身份,做些匹配自己身份的事罷!如此不穩重,口舌這樣刻薄,駙馬第一遭沒和離完,遲早也要和離第二遭的!” 我的天! 一屋子的人都被震翻了,著實沒料到朱元出此神言。 興平王妃最先反應過來,她也是出了一肚子的惡氣呢,從前她可沒少被這個欺軟怕硬的長公主給欺負,現在可算是蒼天有眼,讓永昌長公主吃這么一大虧。 她見永昌公主要發怒,死活把永昌公主給拖走了。 諸人這才臉色各異的看向朱元。 又看向楚庭川。 這……這媳婦兒這么厲害,往后楚庭川的日子可怎么過???看朱元這脾氣,以后楚庭川好不好的,不說別的,光是吵架恐怕就得氣死??! 四公主六公主都有些發慌。 朱元卻唯獨把目光落在從始至終未曾發過一言,安靜得如同不存在的靜安公主身上,而后一掃而過,微笑著看向楚庭川。 楚庭川此刻也上前一步,握了握朱元的手,笑道:“姑媽向來就是個不著調的性子,這么大喜的日子盡說些糊涂的話,可是有什么法子呢?看在長輩的份上,咱們做小輩的,要有容人之量,就這么算了罷了?!?/br> 一副還很委屈的樣子! 四公主六公主心里都有些咋舌,另外一些宗室夫人也都臉色很精彩。 這…… 殿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們受了什么委屈???永昌公主指桑罵槐一句,你媳婦兒直接給人定了一個不尊君上不知感恩的帽子??! 主要是楚庭川說永昌長公主糊涂,這也徹底就給長公主的行為定了性…… 這對夫妻…… 楚庭川不顧別人怎么看,他安慰了朱元幾句,溫和的對朱元說:“生了一肚子閑氣,不要憋著,若是餓了,先吃些點心,我很快便回來?!?/br> 眾人自之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面對這對夫妻,一時都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 你們這樣你儂我儂的,這不大好吧? 楚庭川笑了笑,還特意拜托了四公主六公主,意味深長的環顧了一圈寢殿中的眾女眷,輕聲道:“勞煩兩位皇妹了,你們是做小姑子的,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在,你們可不能讓嫂子又受糊涂人的氣,畢竟我這里是東宮,說起來不是那等市井潑婦說閑話的地方?!?/br> 得,又給定上了市井潑婦的帽子了。 四公主六公主都紛紛應承。 楚庭川略捏一下朱元的手心,方才整理了衣冠出門去了。 齊駙馬已經等在外頭許久,見了他便忍不住笑:“可見是成了親的人了,怎么,看媳婦兒看的都挪不動步子了?” 楚庭川笑而不答,和齊駙馬并肩而行,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齊駙馬的臉色從酒宴開始到結束,就沒有好過。 楚庭川倒是穩得住,談笑風生的在宗室和大臣面前轉了一圈兒,一輪喝了下來,方才春風滿面的回東宮了。 而與此同時,永昌長公主正在太后跟前哭訴:“這娶的哪里是個媳婦兒???分明就是個母夜叉!我不過就說了幾句玩笑話,她就……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我難堪!可見是因為知道東宮勢大,所以還未徹底禮成呢,她就敢這么囂張!” 永昌長公主氣的顫抖,但是她也知道一定不能讓朱元先來回話,得自己先把話給摘清楚才行。 朱元這個死丫頭,太狠毒了! 在東宮寢殿里說的那些話,簡直殺人誅心! 永昌長公主哪里敢認?她輕描淡寫的把自己的過錯遮掩過去,嗚咽一聲就道:“我也知道,這未來太子妃的性子自來就是不好相處的,可也沒想到她竟然刻薄若此??!母后,您要給我做主!我好歹是圣上親封的長公主,莫不成白得了這一頓排揎?” 她從此以后要在宗室里抬不起頭了! 太后靜靜的看著她,神情莫測。 永昌長公主一開始還無所覺,等到發覺太后竟然一直沒有開口之時,才心里微微有些害怕。 第1039章 厲害 她跟太后和嘉平帝母子不親近。 要不是因為奪位過程太狠,公主皇子幾乎都死光了,嘉平帝是不會讓她過的這么瀟灑成為長公主的。 但是也正是舒服日子過了許久了,雖然比先帝在的時候要壓抑許多,但是永昌長公主是真的沒受太多委屈,頂多也就是不能跟先帝在的時候相比罷了。 譬如今天的事,若是先帝在位,太子妃哪里敢給她臉色瞧? 她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等閑連皇子都要避讓三分! 永昌長公主端詳著太后的臉色,思索著太后到底是如何想的。 今天的事,固然是她開口挑釁在先,可她認為她說的話都似是而非,很有技巧,根本沒有讓人能捏住把柄的地方。 偏太后忽而輕笑了一聲。 這一笑,宮里的燈火仿佛都弱了幾分,永昌長公主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 太后看著她,簡直像是看進了她的心里:“永昌,你當真只說了幾句玩笑的話?” 永昌長公主急急分辨:“真的就是幾句玩笑的話……” “咱們這位惠寧縣主,向來頗有手段心機,喜歡她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么只咱們殿下一個……”太后譏誚笑了一聲:“不止殿下喜歡,連承恩侯都很是喜歡……” 太后似笑非笑,看著一盞宮燈內的燭火噼啪爆了一聲,淡淡道:“哀家還沒有老眼昏花,哀家和皇帝也還沒有失勢呢,永昌,你的心,是不是太大了?這么多年這么對你,竟然還是喂不熟你,讓你在我親孫子,國朝太子的婚禮上還要口出惡言,怨懟皇室,給皇室難堪,你是覺得哀家可欺,還是覺得皇帝可欺?!” 永昌長公主愕然不已。 興平王妃放在膝蓋上的手也陡然攥成了拳頭。 她終于明白朱元說了那番話后卻又不再糾纏的深意了,朱元根本就不必再說什么!朱元只是在給太后和嘉平帝一個臺階! 是,嘉平帝和太后難道就滿意這個長公主嗎?! 不可能,嘉平帝年幼時就很是陰鷙冷淡,他最厭惡的就是欺負過他的人。 永昌長公主是不得不立起來給皇室做個牌坊。 就算是從前永昌長公主教子不嚴的罪過,也不足以讓嘉平帝對永昌長公主做什么,畢竟還有天下悠悠眾口。 可是現在不同! 永昌長公主在東宮那幾句話,讓朱元扣了一頂天大的帽子! 此時此刻,又是東宮大喜的日子,這樣的時機還有地點,都是最好的! 滿屋妃嬪和宗室貴婦都在,眾人全都噤若寒蟬。 太后不勝其煩,擺了擺手冷笑一聲:“你不是糊涂,永昌,你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會借著今天把心里話說出來,你早已對哀家和皇帝不滿!” 永昌長公主急急地要分辨,外頭已經有人通傳,說是齊駙馬求見。 太后略微一想,便點頭宣了齊駙馬進來。 齊駙馬一進來便跪在地上,諸位妃嬪都已經避讓去了隔間,他看也不看永昌長公主一眼,張口便道:“求太后賜臣與公主和離!” 和離?! 永昌長公主已經徹底暈了過去。 太后冷然一笑,將嘉平帝請過來,將東宮發生的事跟嘉平帝一說。 嘉平帝氣的頭暈。 別說現在楚庭川已經是他欽點的太子,兩人之間經過圍場的生死劫之后感情陡然增溫,就算是楚庭川現在仍舊是他看不中的兒子,也不是永昌長公主能羞辱的! 這個賤人憑什么?! 年少的時候她就高高在上,威風不可一世,專門欺軟怕硬。 現在竟然還敢騎在他的頭上! 她當這是什么時候?! 嘉平帝眼神陰鷙,喜怒不定,看了齊駙馬一眼,忽而問齊駙馬:“真要和離?” 齊駙馬陡然以頭觸地:“圣上圣明燭照!當年婚事,并非臣所愿,臣不敢攀龍附鳳茍求富貴!臣乃是被公主搶婚,這些年,臣已經容忍公主許久!公主頗對皇室有怨懟,臣不敢茍同,三年前已經上書求圣上賜臣和離,可圣上未許?,F如今,公主仍舊絲毫不知感恩,臣無法與公主繼續過下去,求圣上成全!” 嘉平帝大手一揮:“準了!” 又轉過頭同太后道:“既她如此怨懟于咱們,長公主之爵位也不合適了?!?/br> 太后點頭:“是,她這樣悖逆不孝,不孝不悌,不如去給先帝守靈吧,讓她也在先帝靈前多反省反省,自己究竟錯在了何處!” 太后宮里轉瞬已經將永昌長公主的結局定下來的事朱元尚且不知道。 當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說什么。 這個長公主本來就不在她眼里。 她此時正在綠衣和水鶴的服侍下脫了身上的禮服,去了凈房沐浴。 東宮的凈房極為寬敞,而且并不是尋常大戶人家那樣用木桶而已,而是修了一個水池,里頭有專用的加熱水的管道。 朱元沐浴完畢之后,就將綠衣早準備好了的衣裳換好,出來喝了些粥,便問綠衣她們的住處可曾安置妥當。 綠衣急忙點頭:“都安置好了,殿下身邊原本也沒有什么親近的服侍的宮人,我們就住在東邊跨院里,那一排都是宮女的住處,至于姑娘您的嫁妝,已經入了庫房,等到明天再清點?!?/br> 她的嫁妝是早在婚禮前三天就送進宮中的。 朱元嗯了一聲,就讓她們先下去。 綠衣知道她已經是累了一天了,有些心疼,正要問她是不是要早些休息,便聽見外頭有內侍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了:“殿下回來了!” 綠衣便急忙侯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