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這是什么餿主意? 衛皇后更是立即便皺起眉頭來,可是她到底是皇后,中宮本就是所有皇子女的嫡母,認真說起來,她的確是有教養之責。 可是話說回來,她這個嫡母如同虛設。 四皇子跟靜安公主可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里過。 從前盛貴妃風光的時候,嘉平帝也沒見提起過要把靜安公主送到她這里來教養,現在人出問題了,就要送到她宮里來養了? 都已經這么大了,怎么還能教的好? 衛皇后心里萬分不愿意。 她沉默了一瞬,沒有答話。 嘉平帝看在眼里,心生不滿:“怎么,皇后不愿意?” 衛皇后果然抬起頭來,語氣略顯冷淡的道:“臣妾并非不愿意,只是怕靜安不愿意?!?/br> 太后出言替衛皇后解圍:“你也不必為難皇后了,她這個性子,怎么能服皇后管教?!?/br> 嘉平帝對著衛皇后便沒有那么好聲氣了:“皇后不是最賢良的么,既然真正賢良淑德,教養公主便是職責所在,既是職責所在,怎么還說做不好?” 做不好,那就是皇后不夠賢良淑德。 衛皇后忍氣,扯出一抹笑意來:“圣上既然這么說,那臣妾便勉力一試就是了?!?/br> 而既然人給了皇后教養,說什么出宮祈福的事自然是不成了,嘉平帝又提起伴讀的事:“既然有皇后看管,這伴讀……” “伴讀還是送出去!”太后一錘定音:“她早知道今天是伴讀進宮的日子,還鬧出這么多事端來,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事,叫別人好人家的女兒陪著,豈不是受罪?等她什么時候學好規矩了,有個公主的樣子了,再提伴讀的事罷!” 這話說的很重,幾乎只差明著說靜安公主沒教養。 太后的態度極大的程度上決定了所有內外命婦們對于靜安公主是否值得求娶的直觀的評價,她這么不喜歡靜安公主,靜安公主就算是有他喜歡,以后也前途堪憂。 嘉平帝看了皇后一眼,等到從太后宮中告辭出來,便讓衛皇后跟著,帝后兩人一道進了皇后宮里,他皺起眉頭說:“靜安的事,你多勸著些太后?!?/br> 他是知道的,衛皇后把楚庭川當成眼珠子,而靜安公主偏偏跟楚庭川沖突不斷,可他就是要讓衛皇后磨一磨靜安的銳氣。 這也是為了靜安好。 可是磨一磨銳氣是一回事,他也不想皇后真的苛責靜安什么,這里頭的分寸,他要敲打皇后,讓她拿捏準確。 衛皇后心里膩味極了。 她又不免想起了從前盛貴妃懷四皇子時候的事,同樣是懷孕,嘉平帝將盛貴妃幾乎捧到了天上,讓人不錯眼的伺候著,還要在她這里旁敲側擊,讓她不要委屈了他的心肝。 這也是她一直覺得嘉平帝冷情的緣故。 她不是自己要死乞白賴的做這個皇后,她做皇后,是太后選中,家中沒的選擇。 而她自問已經做好了該做的所有本分,嘉平帝卻仍舊因為她是太后選的對她不假辭色,鄭貴妃剛進宮那陣兒,她病的都快死了,卻還是勉力cao持元宵家宴,可到頭來,嘉平帝處處覺得她不好,連她的女兒的死,到最后也沒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瀾。 她跟嘉平帝鬧過一陣。 那陣子很難熬,帝后不和幾乎到了宮中人人皆知的地步,嘉平帝幾次揚言要廢了她,是太后一力保住了她。 可是她對嘉平帝的情分也耗盡了。 到如今,聽見嘉平帝如出一轍的偏袒盛貴妃的女兒,她嘴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連氣也不再生,嗯了一聲就說:“圣上放心,靜安是您的寶貝疙瘩,跟六公主是不同的,臣妾不會委屈了她?!?/br> 嘉平帝品出這話里的不對來,可是卻不能說什么,再看一眼皇后還是覺得煩躁-----他是天下之主,他也知道當初是冷落了皇后,有許多事委屈了她。 可是他也放低過身段。 是衛皇后始終端著一副架子。 嘉平帝也就煩了。 這天下除了太后,唯有別人來討好他的,哪里有人是他要去討好的,衛皇后如此古板,他也懶得跟她廢話。 反正靜安已經交給了她,要是再出什么事,他只跟她算賬。 衛皇后等到嘉平帝走了,往貴妃榻上一靠,眉頭皺起來有些煩躁:“這么個水晶玻璃捧在手里,打不得摔不得,真是難為人!” 瑞安知道她的心病,遞上一杯熱茶來,輕聲說:“娘娘既早知道這個差事推不了,為何還非得說些不中聽的話,反倒是讓圣上以為娘娘您不愿意管?!?/br> 本來就不愿意管。 衛皇后冷笑了一聲,眉眼都罩著一層寒霜。 她們母子倆打擂臺,一個要給朱元出氣一個要保靜安公主的體面,便把她夾在中間。 這么些年她受這些夾板氣實在受夠了,日子本來就這么難過了,如果還要憋屈著什么都不能說,那才是更為難自己。 反正最差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她也就懶得再跟當年那樣,為了一點兒笑臉便小心翼翼。 殿中安靜下來,衛皇后喝了一口茶,這銀針的味兒才入口,便聽見說是靜安公主身邊的教養嬤嬤來了。 第543章 雷霆 衛皇后將手里的茶盞一擱,挑眉讓人進來,問她:“你們公主要搬到本宮這里的事,你知道了?” 靜安公主的教養嬤嬤姓齊,她是自小就陪著靜安公主的,在靜安公主心中地位卻并不如金嬤嬤,此刻她欠了欠身子,老老實實的點頭:“回娘娘的話,殿下那邊已經得到了吩咐,所以派老奴來請娘娘示下,是什么時候搬,宮人可要帶過來,還是重新選……” 這是探聽消息來了。 嘉平帝出的一個餿主意,一時之間把媳婦兒和女兒全給坑了。 這兩人平常就已經相看兩厭,如今還得客客氣氣的住在同一所屋檐底下,真是想想就頭痛,衛皇后看了齊嬤嬤一眼,懶洋洋的將早已經想好的打算說出來:“就住在偏殿昭明殿里頭,至于這帶的宮人……” 衛皇后沉吟了一瞬,看著齊嬤嬤緊張的立即皺起眉頭,緩了緩才說:“只留幾個貼身服侍的嬤嬤個大宮女就是了,至于太監,便就從這兒挑?!?/br> 一下子把人都給換了,那是不成的,憑靜安的性子,非得鬧的天翻地覆不可,衛皇后不想受她鬧騰,可是要全部帶過來那也不成。 總得安插幾個自己的人,才能知道靜安到底是不是老實,否則誰知道她回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 靜安公主的那些太監都是當初盛貴妃替她選的,其中一個她的大伴更是很有來頭,衛皇后可不想讓她帶著這么個人來自己面前晃悠。 齊嬤嬤照實回去回復了靜安公主,苦口婆心的勸她:“殿下年歲不小,眼看著這回選伴讀進來讀書就是為了出閣做準備,可卻出了這樣的事……若是再跟皇后起沖突,那可真就是讓太后娘娘生氣了?!?/br> 說到底,太后雖然跟嘉平帝母子情分疏離,可是卻到底是太后,要整治一個公主,真抹得開面子的話,嘉平帝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靜安公主氣的發瘋,伸手就砸了一個汝窯的瓶子,兩只手緊緊攥著自己的帕子簡直要把帕子給扯破。 可是她氣的發瘋,金嬤嬤卻攥著她的手,跪在她跟前低聲勸她:“殿下當知道能屈能伸……娘娘此刻還在南內,若是連您也不得圣上喜歡了,那娘娘還能有什么指望呢?” 一提起母親,靜安公主的眼圈便紅了。 是啊,她娘過慣了好日子,在南內該有多害怕,聽說南內連個服侍的人也沒有,吃穿洗漱都要自己動手,母親那樣嬌嫩的人…… 她原本挑選在南內附近陷害朱元,也是有拿朱元祭旗來給母親出氣的意思。 提起了盛貴妃,靜安公主安靜下來,她過了許久,才靜靜地靠著隱囊點了頭:“收拾東西,過幾天便去給皇后娘娘請安?!?/br> 眾人都松了口氣。 靜安公主那邊怎么鬧騰衛皇后壓根不關心,她抽出時間來專門見了楚庭川,問他:“你分明是出宮去辦事了,為什么忽然回來?” 要說碰巧,衛皇后是怎么都不信的。 她自小將楚庭川帶大,很清楚楚庭川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這次根本就是擔心朱元,所以特地趕回來的。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越發的擔心。 楚庭川原本就是宮女所生,前幾年還得不到嘉平帝承認,自來就是個心氣很高也很不容易的孩子。 現在四皇子不在了,眼看著他才好不容易出了頭,這個時候正該是好好嶄露頭角的時候,絕對不能被朱元這樣的人沾惹上。 他需要的是一個身世不錯的皇子妃。 這批進宮的伴讀里頭便有好幾個都是符合她的預期的,薊州都督的女兒沈蓉就很不錯,還有揚州織造署家的女兒也是好的。 這些一個個的拎出來,全都比朱元家世好條件好教養好。 可是衛皇后也不能把事情說破,生怕楚庭川無心也被勾的起了心思。 她皺了皺眉頭就說:“雖然她的醫術不錯,你的病多有仰仗她的地方,可是你到底是皇子,身份貴重,也更該注意這些男女大防,跟她保持距離?!?/br> 在宮中是非這么多,尤其朱元還就是個惹是生非的祖宗,她不去找事,事都會去找她,衛皇后心里因為付氏的事還是隱約對朱元有心結在。 不管是從什么角度來看,她都不希望楚庭川跟朱元扯上太多關系。 楚庭川也明白她的意思,他并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只是轉移了話題:“父皇今天召集內閣議事,還有英國公也列席,應當是為了云南叛亂之事?!?/br> 云南叛亂的事情越鬧越大了,而作為平南侯的陸家鎮不住場子,還不斷上奏折請求擴招兵馬。 陸家原本就是云南的土霸王,要是再給他招兵買馬,只怕百姓的亂子壓下去了,接下來就該再平這個陸家的叛了。 嘉平帝自然不答應。 內閣也都持反對態度。 可是天長路遠,云南的事已經鬧了幾個月,眼看著都過了個年,總該有個說法了,這回召集內閣議事,應當就是正式確認領兵去云南平叛的人選。 既然特意叫了英國公列席,那這人選很可能就落到了英國公的頭上。 衛皇后聽懂了兒子的意思,有些憂心忡忡的靠在椅子上:“原本這件事是交給了你,可是后來你中途被行刺,就耽擱了下來,這回如果是英國公領兵去平叛,不知道還有沒有你的事……” 這到底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朱元這個人了。 楚庭川笑了笑,寬慰衛皇后:“母后放心吧,我想,是有兒子的份的?!?/br> 衛皇后有些意外,不知道兒子為什么如此篤定,便問他:“你怎么知道?現在前面還在商議……” “陸家留在京城的那些人又開始活動了,好似還是在找什么東西……”楚庭川鎮定自若,對于這些事都看的很清楚:“若是我沒猜錯的話,英國公府和之前孫慶出手幫忙,都不可能是純粹出于好心,他們應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陸家手里,所以不得不替陸家遮掩?!?/br> 第544章 脾氣 最近楚庭川一直都在盯著陸家的那些暗樁,發現他們頻頻往興平王府和英國公府以及孫慶那里走動。 而英國公府也很奇怪。 出了這么大的事,賠了一個孫子的幾乎半生的前途和一個孫女兒的名聲,可是卻還很能沉得住氣,不僅沒去找朱元的麻煩,反而還更加謹慎小心了。 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