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這話說的簡直是侮辱人。 大周的官員皺了皺眉頭。 這幫蠻子一住進會同館就鬧出不少事,半夜出去喝花酒甚至還打傷了好幾個大周的百姓。 要不是因為怕給這幫蠻子發作的借口,他們早受不了這幫鬧騰的蠻夷了。 現在無緣無故這幫人如此出言不遜,他們忍無可忍呵斥了一聲:“休得無禮!我們大周敬你們來者是客,所以處處以禮相待,可是你們卻處處找不痛快,難道真的當我們大周無人了嗎?!” 瓦剌人有些驚訝,沒有想到被逼急了的大周人竟然也是有點血性的,可是他們很快就哄笑了起來,帶著點不屑的指著禮部那個官員取笑:“就憑你們這種弱不禁風的孬種?能把我們怎么樣?有種的,跟爺爺我單刀單槍的打上一場,你要是贏了,我就承認你們大周人是人,不是縮頭烏龜,怎么樣?!” 讓一個文官去打一個看上去就身高體壯的大漢,還一副大周人占了便宜的模樣,胡太醫看不下去,哼了一聲胡子都翹起來了:“胡鬧!你們是武將,我們這邊都是文官,怎么打?” “打不得?”瓦剌人又是哄然大笑:“你們說那么多,還不是不敢對陣說到底都是懦夫!都沒用!當大夫的沒用,你們當官的也沒用!” 他說的難聽,還嘰里咕嚕冒出不少瓦剌語,禮部官員的面色越來越差:“他們在說我們大周男人沒用,都是縮頭烏龜,沒有一個能打的?!?/br> 年青的翰林氣的面色發白,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面色難看的往前挪了一步。 也就是這一步的時間而已,朱元忽然出聲了,說了一聲好。 眾人都忍不住朝她看過去。 胡太醫氣的厲害,卻還是有理智在的,拉了拉朱元的袖子咳嗽一聲:“丫頭,你可別犯傻啊,真刀真槍的打,你怎么可能是這些野蠻人的對手?!他的手臂都比你的腰粗??!” 瓦剌人卻已經笑起來了,半點沒有克制的嘲笑起來。 一片令人煩躁的笑聲過后,那個為首的瓦剌人指著朱元面色陡然陰沉下來:“我們瓦剌人向來言出必行,你既然應戰,生死各安天命,可別到時候說我們欺負了人!” “我是個大夫,我不打架?!敝煸哪抗?,坦然的理了理自己的藥箱,抬眼看了胡太醫一眼,微笑道:“但是我的隨從可以跟你打?!?/br> 隨從? 瓦剌人皺起眉頭。 這回輪到朱元發笑了,她挑了挑眉,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笑問:“怎么?!你們瓦剌人只有打女人的本事,連一個大夫的隨從都怕嗎?” 這話說的極為挑釁和蔑視,瓦剌人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七嘴八舌的指著朱元痛罵起來。 胡太醫會意,哼了一聲干脆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廢話那么多干嘛?!敢打就來,不敢打就認輸,也不用你們說自己縮頭烏龜,對著我們叫爺爺,這事兒就算了了,你們看著辦!” 瓦剌人怎么可能受得了這個激,立即就有人攛掇剛才那個人出聲:“阿朵,跟她打!” 阿朵,那個男人竟然叫做阿朵,被這個名字給驚了一跳,朱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 的確挺好笑的,這奇怪的差異巨大的對比,連胡太醫也笑了一聲。 阿朵徹底被激怒,沉默了一瞬就怒道:“你找死!” 也不過就這片刻的事而已,朱元冷淡往后退了一步,等待許久的向問天猛地從她身后出來,順勢握住了阿朵的手腕,重重的往后一拖。 阿朵沒有料到朱元身邊有人猝然發難,險些被帶過去,急忙收勢,喘息過來以后又猛地朝著向問天撲過去。 向問天身體靈活,往后一仰,阿朵手里的刀已經猛地將桌子劈成了兩半發出一聲巨響。 眾人都忍不住被這響動給驚住了,看著他們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胡太醫嘖了一聲不??淦鹣騿柼靵恚骸罢媸呛脴觾旱?,這么好的身手??!” 阿朵漸漸露出頹勢,他到底只是身體強壯罷了,要說功夫,自然跟向問天不能比。 可就算是處于下風,阿朵也異常勇猛拼命,向問天一時也奈何不了他。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瓦剌人群情激憤,不斷在邊上替阿朵吶喊助威。 胡太醫也神情緊張。 禮部的官員同樣全神貫注,生怕一個不小心向問天的腦袋就被削了。 好在向問天極有分寸,最終看準機會一腳將阿朵掃在地上,撲上去將要翻身的阿朵壓的死死地。 阿朵氣的目眥欲裂,汗水順著散亂的頭發不斷流下,他不停掙扎,可是還是被同樣拼盡全力的向問天一次又一次的按了下去。 瓦剌人的吶喊聲漸漸的小下去了。 朱元越過禮部的官員上前蹲了下來,跟掙扎的幾乎脫力的阿朵正面對上,微笑問他:“阿朵,到底誰是懦夫?到底誰不行?” 她緩慢的卷起自己的碎發繞到耳后,哼了一聲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這也沒什么奇怪的,我們大周人才輩出,卻從來不夸夸其口,你們這樣的人,會自以為是也正常?!?/br> 什么樣的人?阿朵聽出她的不屑和嘲諷,表情兇狠朝她齜牙咧嘴。 朱元冷笑站起來,看著他又看看那些圍在他身邊的瓦剌人,拍了拍手目光冷淡的看著他問:“怎么樣?服氣了嗎?瓦剌太師的三公子?” 胡太醫啊了一聲。 禮部的官員也茫然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怎么問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他能回答什么? 阿朵猛地瞪大眼睛。 瓦剌人也驚疑不定朝著朱元頻頻看過去。 朱元居高臨下,看著地上連抬頭都費勁的阿朵,微笑著好整以暇的托著下巴再問:“我說的沒錯吧阿朵公子?你鬧夠了沒有?現在打也打過了,是不是該先解釋一下,為什么要裝神弄鬼,謊報身份?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什么?! 朱元的意思是,阿朵才是瓦剌太師的兒子? 不是吧? 那床上的是誰??? 第286章 改口 床上躺著的瓦剌人面色蒼白憔悴,眼圈底下和唇色都泛著隱隱的黑色,一眼看去就知道怕是不大好了的樣子。 原本這幫瓦剌人鬧的厲害,大家都因為出事的是瓦剌太師的兒子而忍讓幾分,現在說這躺在床上的不是太師的兒子,這個阿朵才是? 禮部的官員有些茫然。 這個玩笑開的有些大了,如果這個沒事的真是阿朵,躺在床上的是誰?瓦剌人又到底想干什么?! 難道是想要借機來誣陷大周? 阿朵臉上表情猙獰,掙扎了好幾下沒有從向問天手里掙扎開,惱怒的揚起臉看著朱元咬牙切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把你給大卸八塊!” 胡太醫抱著雙臂沉吟了片刻,見阿朵已經快要瘋了的狂躁樣子,在心里忍不住搖頭. 這幫瓦剌人真是蠻人,除了會大聲叫罵和動不動就打人,真是沒有半點優點了。 向問天皺起眉頭來,暗自加重了腳上的力氣,想著看能不能干脆把阿朵的一邊肩膀給踩斷算了,這人如此囂張跋扈,說的話又難聽的厲害,真該給他些厲害瞧瞧。 還是禮部的官員最先反應過來,既然這地上的真是阿朵,那么這人的身份就是瓦剌太師的兒子,還是要尊重一下的,便急忙朝著胡太醫使了個眼色,面色復雜的請朱元放人。 不過也真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除了會醫術以外,身邊還有不少能人呢? 看這架勢,連蠻子都打得過,身手可是一等一的好啊,這樣的人,怎么會甘心跟著一個才十二三歲前途盡失的小姑娘呢? 就算是朱元以后得嫁高門,女方陪嫁的人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無非也就是當當莊頭?或是當個鋪子的掌柜? 看這些人的身手如此好,分明就該是去考武進士或是干脆去從軍的好料子,這個姑娘…… 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禮部的官員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使了個眼色,朱元便示意向問天將人放開。 立即便有瓦剌人蜂擁上去將阿朵七手八腳的攙扶起來,檢查阿朵有沒有受傷。 有個老成些的文臣模樣的瓦剌人憤怒的指著朱元,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你們如此對待我們阿朵大人,是何居心?!簡直是看不起我們瓦剌!我們要回去告知我們國主……” 禮部的官員嘆了口氣,笑了一聲就搖頭道:“這話怎么說?自從諸位使者到來,我們并沒有不周到之處,自認為已經盡了我們的誠意,可是……” 他看了被攙扶著站起來的阿朵一眼,微笑道:“可是諸位卻跟我們開了一個這樣大的玩笑,甚至都不以真實身份示人,豈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到底誰對誰錯,大家心里都有桿秤,禮部的官員寸步不讓,意有所指的道:“這件事,微臣將上報朝廷,還請諸位到時候給我們一個交代!” 使臣掩蓋身份鬧事,這事兒可大可小,而現在這幫瓦剌人這么鬧,這事兒肯定就小不了。 禮部的官員雖然一貫喜歡和稀泥,這個時候卻并沒有和稀泥的打算。 阿朵捂著自己的左手虎口哼了一聲,鼻孔朝天的冷笑:“躺在床上的是我的老師,他乃是我父親的得力助手,這回若不是他誤食了我的酒,這個時候躺在上面的就是我了!一進你們大周境地就發生這樣的事,叫我們怎么信你們?!我們當然要把事情查清楚,看看是不是你們大周的人在搞鬼!” 禮部的官員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簡直不知道這個阿朵的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漿糊。 兩國交戰尚且還不斬來使,何況是現在兩國正在洽談的時候? 大周都已經答應了迎接使臣進京,為的就是把這事兒好好的給處置了,能夠不動干戈就不動干戈,怎么可能還會做出如此多此費力不討好的事? 他面色有些難看的皺眉:“在下雖然人微言輕,但是這個事卻還是能夠保證的了的,我們大周向來以理服人,光明正大,不屑于做如此宵小之事!” 阿朵冷眼望著床上的人,冷聲質問:“那你們給我一個交代!我老師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瘟疫的事,也能怪到我們頭上來嗎?”朱元搶在胡太醫之前,哼了一聲不屑的冷笑:“你們這幫蠻子也就這點見識了,看這人全身上下開始陸續出現大批紅斑,再看他昏迷不醒,低熱不退,這分明就是染上了時疫!你不僅不及時跟我們說明情況,而且還一再阻撓太醫診病,要是他有什么不測,那就是你們自己自作聰明害死的!” 什么?胡太醫茫然了,手里的銀針下意識往袖子里攏了攏。 不是中毒嗎? 為什么現在朱元又改口了? 她做什么要騙這些人? 胡太醫的目光從瓦剌人身上快速掃過,咳嗽了一聲點了點頭:“正是,先前我們只是不好說,其實我們一直都懷疑這是沾染上了時疫了?!?/br> 瘟疫可不是小事,禮部的官員悚然而驚,急忙捂住口鼻離的遠了一些,驚疑不定的道:“得快些上報朝廷,如果真是時疫……” 就得快點查清楚到底是怎么染上的,又是從哪里染上的,看看朝廷有沒有收到地方上的奏報。 時疫可不是小事,一不注意就能掀起滔天巨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連瓦剌人也忍不住都靜悄悄的后退了一些。 他們都是在關外生活的,可是卻也知道這病蹊蹺的很,曾有人進關內的時候沾染上,回來就將一片地方的人都給傳染上死絕了。 真是不走運,怎么會出這樣的事? 阿朵狐疑的盯著朱元和胡太醫看,半響才搖頭冷笑道:“我不信!你們肯定是為了推卸責任誑我的!” 不可能是時疫的,不然的話,為什么這一路走過來,大家都沒有沾上? 這東西不是傳染性很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