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啪嗒一聲,季晨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沐澤,有些遲疑的問:“你說什么?什么叫做送進樓里的是他們?你說的是哪里?” 顧傳玠攥著拳頭,連手背都上的青筋都已經凸出來,他看著沐澤,冷聲呵斥:“廢物!簡直是廢物!” 不過就是做一件這樣的小事,竟然也能被反將一軍! 沐澤垂著頭手足無措,一面心里難過的要命,實在忍不?。骸肮?!朱景先身邊還另外有人保護,如果不是他們忽然出手,也不至于出事的變成了伯晨跟叔晨,他們分明就是故意請君入甕將計就計,得知了我們的計謀所以才故意報復的……” 他臉色更差的說:“興平王已經得知了這件事……” 顧夫人似懂非懂,可是一聽見興平王三個字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滿臉錯愕,什么事還要牽扯到興平王?! 興平王有什么愛好她最清楚不過了,這就是個混不吝,專門好龍陽之風的,家里放著不知多少美貌妾侍都沒用,就是一門心思的往那種地方鉆。 為了這事兒,太后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旨意訓斥,可是也沒什么用處。 可是京城中人都是知道他的嗜好的,顧夫人轉頭看著顧傳玠問他:“你之前一直心神不寧的,為了就是這事兒?你做了什么?那可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最是不能惹??!” 顧傳玠覺得胸口有些痛,好容易才克制住了情緒沒有朝著顧夫人生氣,可是饒是這樣克制了,他的語氣還是森冷得嚇人:“興平王怎么會知道他們的身份???” 朱元可真是陰損啊。 竟然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 好!好的很! 好的很! “興平王……他聽說了樓里來了新人,當即便要了新人伺候,等到事后……興平王想要把他們帶走,這一帶,他手下有人認識叔晨……”沐澤終于忍不住了,既覺得恥辱又覺得難堪:“興平王一知道,以后叔晨跟伯晨就沒有活路了!公子!您想想辦法??!” 當然會認識,叔晨跟伯晨都是素日跟著他的,他出入都帶著他們,京城中熟識他們的人當然很多。 說曹cao曹cao到,也就是沐澤話音剛落的功夫,外頭便有下人來通報,說是興平王求見。 顧傳玠攥緊了拳頭。 顧夫人立即便意識到了自己兒子做的是什么事,她拉住顧傳玠:“這個人性情陰晴不定,你要小心應對!” 顧傳玠嗯了一聲,整理了形容換了衣裳正要出門,想起什么又站住了腳看著沐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誰動的手,你一定要給我查清楚!” 敢讓他顧傳玠出這樣的丑,他以后一定會千倍百倍的奉還! 沐澤應了是,見顧傳玠氣的這么厲害,就又壓低聲音跟他說:“朱姑娘……她也出宮了?!?/br> 平安出了宮,半點事都沒有,沐澤訥訥的又補充:“還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女官親自送出來的?!?/br> 第246章 反擊 顧夫人的忍耐力到了極限,她立即便豎起眉頭反問道:“怎么可能?!” 太后真是瘋了嗎? 這個貧賤的粗俗丫頭,她甚至連老子都告,這些天鬧出的風波還不足以叫太后看清楚這人究竟是個如何付不起的阿斗嗎?太后竟然還如此抬舉她! 她冷笑了一聲忍無可忍:“這種丫頭,外頭給她鍍一層金邊,那也遮掩不住里頭的粗俗和無禮!理會她的事做什么?!” 沐澤看了顧傳玠一眼,他也不想理會,可是顧傳玠對朱元關注的很,再說在朱元身上也已經下了這么多功夫了。 顧傳玠覺得眼睛有些酸痛,目光落在桌上那只汝窯牡丹花瓶上,很冷淡的垂下了眼睛,跟顧夫人搖頭:“您放心,這一切兒子都心中有數,您不必著急理會,先回去吧。兒子這就收拾收拾,出去見興平王了?!?/br> 興平王可是最難打交道的,偏偏人家有個好爹,當初朝中有反對今上年幼登基的聲音之時,毫不遲疑站了出來表明了態度,所以太后和圣上對他們一家向來寬容。 有了這些憑恃,興平王就算是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也夠他吃上許多年的。 顧夫人拉住兒子,欲言又止了半響,才沖他搖頭:“不如別去見了,到時候等你父親出面再說?!?/br> 顧傳玠卻沒有答應,安慰了她幾句,鎮定的去了花廳。 興平王正觀看花廳里掛著的幾幅畫,見了他來也沒有就坐下,撫了撫自己的胡子,嘖了一聲才說:“都說顧家一門三尚書,是最清貴的門庭了,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嘛?!?/br> 顧傳玠拱了拱手態度端正:“王爺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不知王爺有何要事,屈尊來此?” “你不知道?”興平王詫異的挑了挑眉笑了笑:“伯晨跟叔晨伺候人的功夫挺好的,本王倒是沒想到,還能碰到這樣的妙人兒,本王還以為,這事兒是你安排的?!?/br> 顧傳玠額角的青筋全然凸顯出來,整個人面色鐵青。 他向來在外面表現得光風霽月,誰不知道顧家的公子乃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 可是一旦他跟興平王這樣的人扯上關系,還是用這樣不堪的方式,被人誤以為是獻上自己的貼身侍從當男寵…… 那別人以后怎么看他? 他冷然拂袖:“王爺說什么,小人不知道,小人想,許是王爺認錯人了?!?/br> “認錯人了?”興平王微笑起來:“怎么會呢?本王閱人無數,怎么可能會認錯人?倒是……”他目光有些微妙:“顧公子是不是挺生氣的?畢竟我聽說,原本是一個鮮貨的,嘖嘖,這轉眼就變成了兩個?!?/br> 顧傳玠的臉色更差了。 興平王沒有管他的情緒對還是不對,嘖了一聲就摸著下巴居高臨下的打量顧傳玠:“怎么?從算計別人到被別人算計的滋味不大好受?” 顧傳玠出離憤怒了。 興平王是個什么廢物大家都知道,他有什么心思大家也都知道,現在被這樣一個最好龍陽的人用這樣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顧傳玠只覺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他目光陡然變冷,看著興平王的目光也沒有了刻意的忍讓:“王爺到底想說什么?!” “這就受不了了?”興平王背著手轉過身來,沒什么好意的看著他譏笑了一聲:“年輕人,這樣可不行啊,不是都說你行事穩重,能成大器嗎?可你這樣,可對不起常公公的夸贊?!?/br> 常應? 顧傳玠驚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 、“聽說你是朱元的未婚夫?”興平王收起笑容,陰惻惻的看著他:“你處心積慮的想要害她的弟弟,她行事又如此的狠辣果決,嘖嘖嘖,說不得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br> 顧傳玠不明白興平王的意思,謹慎的沒有吭聲。 可是這一點他的確是只跟常應提起過。 興平王既然知道這一點,難道真的之前是因為常應跟他提起過這個? 是依附即將升起并且笑到最后的那顆星的五皇子,還是力挽狂瀾,幫助四皇子沖出重圍,站住腳跟? 顧傳玠在心里遲疑了不久就下了決心,他語氣平靜無波的說了自己的處境:“既然您也知道,那您就該知道,我拿朱元沒什么辦法,這門婚約對于她來說也沒什么吸引力,不能拿來做什么籌碼?!?/br> 興平王搖了搖頭:“這也未必,顧尚書乃是高風亮節之人,他尊重亡人意愿,如此風口浪尖之時都愿意站出來履行婚約,這實在是好事一樁嘛,如此佳話,哪怕圣上也是樂意成全的啊?!?/br> 顧傳玠立即領悟了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讓我父親去求圣上?” “不行嗎?”興平王微笑反問:“這不是正好嗎?你父親剛好是朱正松這件案子的監察,就說如今才發現當年兩家定過娃娃親,求一下圣上,圣上有什么理由不成全?” 的確是如此,顧傳玠有些動搖:“可是就算是如此做了……” “圣上金口玉言定下的親事,一個女人而已,她還能有什么辦法?哪怕她有三頭六臂,難道還能脫身?”興平王坐下喝茶:“一旦事成,那她都成了你們家的人,難道你們家的人還連一個小姑娘都拿捏不了?實在拿捏不了,那讓她在你們家的時候漸漸病亡,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主要的是,成了親家之后,有些事顧家也就有了發言權了。 比如這件事,如果成了姻親的顧家主張反對,那么朱元的處境就會顯得格外的尷尬,她除了就坡下驢,難道還能跟圣上打擂臺,跟婆家打擂臺? 這世上誰都要生活。 朱元不考慮她自己,也得考慮考慮她的弟弟和姨母。 顧傳玠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廠公的意思?” “你也可以這樣想?!迸d平王笑著揮開折扇,鼻翼那顆痣格外的醒目:“可我是不會認的,這件事反正于大家都有利嘛,到底是誰的意思,還重要嗎?” 第247章 野種 顧傳玠抿唇看他:“這么說,盛家現在是沒能力應付朱家的事了?” 所以才需要用這樣迂回的法子,找到了他。 不然以盛家的權勢,還需要跟他一個無任何功名在手的人低頭? 可是事情怎么會就到了這一步? 朱元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把常應跟盛家逼到這個地步? 這么多人前赴后繼的,甚至連首輔都被盛閣老架空了,沒有人能抓住盛家父子什么把柄,更別提盛家還有常應這個利器了。 興平王嗯了一聲,承認的倒是很干脆,他很快就利落的把今天御花園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末了他看著顧傳玠,并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本王的花銷不菲,跟著廠公背后也能吃點兒rou湯,可是一旦廠公和盛家出事,那這點兒rou湯可就夠不著了,還可能惹得一身腥,所以本王不得不插手?,F在你們顧家,也有兩條路走,一條呢,是從此跟朱元握手言和,可你們顧家那點兒虧空,就沒人能補得上了,現在是沒查出來,可是以后一旦查出來……這也是你們著急的原因吧?” 這當然是。 顧傳玠上一世到跟朱元提親之后,才知道原來家中還有巨額的虧空------當初顧尚書還不是尚書,是戶部侍郎,奉命提督揚州織造局的時候,賬上虧空了三四百萬兩的白銀。 這絕不是一筆小數目,當時戶部正在追查虧空,能填補得上的沒什么,填補不上的,丟官殺頭都是輕的。 上一世靠著盛家,顧家有驚無險的把這個坎兒給過了。 這一世原本顧傳玠是想要另外找靠山,一開始就靠上以后的大贏家五皇子的。 只可惜事與愿違,計劃全都被朱元這個不速之客給打破了,以至于五皇子對他起了疑心,他出去的這一趟半點兒好處都沒有嘮叨。 現在看來,還是只能走第二條路了。 興平王見他不吭聲,便微笑道:“第二條路不必我說了,那就是現在拿出你的誠意來,只要你幫著盛家解決了這個刺頭兒,還怕四皇子不認你的功勞嗎?” 話已經說的這么明了,顧傳玠點頭答應:“晚生當盡力替四皇子周旋!” 興平王把玩著自己手里已經油潤瓦亮的核桃,站起身看了他一眼:“那就盡力去試一試罷,說不得這也是另一架青云梯呢,畢竟你還毫無功名,結交那么多大臣,就算是以后用得上,那現在看起來,也沒什么太大的用處,你說是不是?” 顧傳玠覺得不寒而栗。 他自以為聰明,可是原來他做的一切都已經落在了別人的眼睛里。 朱元知道,五皇子知道。 原來連四皇子也心知肚明。 他頭一次感覺到了挫敗感,同時也對朱元更加的深惡痛絕。 分明他才是上一世的優勝者,分明同樣是重活一世,憑什么朱元無往不利,而他處處碰壁? 命運怎么如此的不公。 “上天向來是很公平的?!北活檪鳙d羨慕嫉妒的朱元此刻站在盛氏面前,面對出離憤怒的盛氏,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很冷淡,好似自己對上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到了這個地步,我送夫人一句話,萬法皆空,因果不空,夫人,種什么因,得什么果,現在報應來了,你不信也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