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挺不巧的?!敝煸掌鹉樕系男σ猓骸班嵐懿幌矚g女人,他每每受了氣,總在女孩子身上找些補償,也很不巧,碰巧鄭公公把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殺了?!?/br> 當然,這是上一世的事了。 不過不要緊,就當鄭如安這一世替上一世還債了。 常應回頭看了鄭如安一眼。 鄭如安的確是有些很怪異的癖好,宮里有幾個小宮女說是感染了風寒被移出宮休養,其實就是鄭如安鬧出來的事。 不過這些從前常應都替他遮掩了。 他皺起眉頭看著朱元:“就只是這樣而已?” “而已?或許對常公公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可是對我來說,那是我的朋友。她不過就因為得罪了人就丟了命,這不是一件很冤枉的事嗎?”朱元笑不出來,看著鄭如安的眼神盡是冷漠:“何況他還想要我的命?!?/br> 常應沒有再說話,拍了拍手,便有人涌進來捂住鄭如安的嘴,將他的雙手往后一拗,便如同拎一只小雞崽似地拎了出去。 這就已經定下了基調了,常應坐在之前鄭如安坐過的位子上:“那淑妃娘娘小表妹的事,朱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了,會打算去告訴淑妃嗎? “常公公還記得楊御史嗎?”朱元認真看著面前的人,不躲不閃的看著他:“他的父親在詔獄里,被鄭如安下令用了酷刑?!?/br> 這事兒常應當然還記得。 楊御史向來是個刺頭,當年參奏過朱正松行為不端,停妻再娶,而很快他的父親楊慶就被誣陷入獄,進了詔獄。 楊御史在官員們退朝的時候跪在端門,求人救救他父親。 可是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父親很快就被判了砍頭。 “鄭公公大約不知道,楊御史后來在回鄉的途中也病死了?!敝煸鬼鴩@了口氣:“一代忠良,落得個如此下場,他的大兒子后來聽說鄭公公去了老家給您老立生祠,所以是想要去找鄭公公拼命的,誰知道卻得知了個了不得的秘密?!?/br> 常應喝了口茶,抬眼看了朱元一眼:“朱姑娘連這事兒也知道?那看來楊公子現在也跟朱姑娘淵源頗深了?” 不然這樣的秘密,為什么會告訴給朱元知道? 朱元沒有否認。 她知道常應的深意。 鄭如安做的這些事,常應或許沒有參與,可是至少都是默許的。 而那些縱容或者配合鄭如安做這些事的人,看的也都是常應的面子。 很難說這些事常應和鄭如安到底誰的責任更大一些。 而朱元既然能幫楊玉清回來報仇,未必想要對付的只是鄭如安一個人。 這一點,像常應這種人精,是不會不考慮到的。 常應哼笑了一聲,看著朱元饒有興致的問:“既然如此,朱姑娘憑什么覺得,我會相信楊家的人只想對付鄭如安,而不是還想徹底除掉我?”他頓了頓,露出宮中大鐺的氣勢:“換句話說,朱姑娘難道覺得憑著王太傅的一句話,我就要放了朱姑娘這個厲害角色?” “為什么不呢?”朱元說著已經走到常應對面,看著他輕聲說:“我們都有自知之明,跟您對上,無異于蚍蜉撼樹,全然沒有好處的事,我是從來不做的,所以您看,我叫王太傅通知您,不是讓您來救我,而是讓您知道,我是想要跟您賣個好,讓您知道鄭如安的身份,也沒有想過掩藏自己,為了一個敵人,您當然不可能賣王太傅面子,可是如果多了一個朋友,您為什么不放過我呢?” 在實力相差懸殊的對手面前,認輸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上一世要低頭的地方太多了,這個腰朱元彎的一點兒也不吃力,簡直還算得上是如魚得水。 常應目光變得深邃。 很少見一個女孩子能夠思維縝密且鎮定成這樣的,能屈能伸且目標明確,誘敵深入卻又計劃周密…… 如果是對手,假以時日,真的會是個可怕的對手。 他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將手里的東西往桌上一扔,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了,我親自安排人送朱姑娘回去?!?/br> 第191章 諭旨 進了北鎮撫司的人,不死也得脫一層,這向來是眾人皆知的事。 尤其是朱元乃是親自被鄭如安從朱家給押走的,兇多吉少幾乎已經不必再有什么過多揣測,顧傳玠喝了一口茶,坐在家中八角亭里微微嘆了口氣。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朱元也算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可惜竟然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得,他看著茶杯里起起伏伏舒展的茶葉,手指輕敲在桌面上才問:“五皇子如何了?” 事到如今,只怕連五皇子都未必能救得了朱元-----等他回來,朱元都估計已經在詔獄里把錦衣衛的那些酷刑給體驗個遍了,是否還留有全尸都是個問題。 手下拱了拱手很是恭敬的立在一邊回他的話:“公子,五皇子已經進城了,想必待會兒便會直接進宮去拜見太后和皇后?!?/br> 顧傳玠若有所思,手里的棋子久久沒有落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盯著朱家那邊,有什么動靜,即刻來報我。另外,朱元身邊那幫人的事兒,查的怎么樣了?” 朱元身邊那個叫做楊玉清的,名字實在是有些耳熟,可是他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來了。 手下急忙回話:“恐怕名字不是真的,暫時還未查到有用的東西……” 沒有戶籍那就是大海里撈針,想要查一個人的身份簡直難上加難。 顧傳玠微微皺眉,還沒有說什么就聽見底下響起他母親顧夫人的聲音:“整天在這里忙些什么?回來都幾天了,成天便是往外邊跑……” 他急忙站了起來行禮,見顧夫人已經上了樓梯便大步過去攙扶:“也沒有什么,山長既然交代要游歷一番長進見識,自然是要聽山長的,好準備考試?!?/br> 顧夫人見他擺著棋盤,忍不住皺了皺眉,半響才道:“你這回去青州了?” 顧傳玠面色不變的點了點頭:“去了一趟,拜會了李名覺先生?!?/br> “可曾去了朱家?”顧夫人警惕萬分的看著他:“你父親是個老頑固了,腦子不會轉彎,你卻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地位……這門婚事,并不匹配?!?/br> 如果是盛氏所出的那個女孩兒也就罷了,可是先頭那個原配本就不起眼,且那個丫頭還是在老家長大,鄉下出來的能有什么見識? 顧傳玠還沒說話,顧夫人便先已經冷笑起來了:“才進京就得罪了鄭如安,簡直不知死活!” 她臉上的不屑毫不遮掩浮現在臉上:“你是注定要飛黃騰達一飛沖天的,以后自然會有更好的來配你,別說高門貴女,便是公主郡主,你也是配得上的,你可別犯糊涂,跟這樣的人扯上關系。當初她娘……” 顧夫人自覺失言,閉了嘴不再提,喝了口茶轉而問他:“對了,你說你要辦的事,現在怎么樣了?” “在辦?!鳖檪鳙d言簡意賅:“您放心,我一定會將顧家發揚光大?!?/br> 傍晚的余暉灑在臉上,顧夫人臉上仍舊沒有笑意一臉嚴肅:“你若是能這么想,便是好的,你父親退下來,全然是因為那場意外,若是沒有那場意外,你也不必過的如此辛苦……” 被查的楊玉清此刻正焦急的等著消息。 到了京城,他就做不了什么了,一切都只能聽從朱元的安排,現在朱元被鄭如安給抓了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他既緊張又期待,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還是向問天從廚房端了飯菜上來:“你也別這么緊張了,姑娘做什么都心里有數,她既然都已經跟你說過會替你報仇,那就一定做得到?!?/br> 這一路上走來,不也是這樣的嗎? 朱元看似莽撞囂張,可是那都是建立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她從來不做冒險的事。 話是這么說,楊玉清看著一桌子的菜卻根本一口也吃不下去,沉沉的嘆了口氣扯出一個笑臉來:“但愿如此吧,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 話音未落,門便被推開,陳均堯立在光影里,松了口氣對他們說:“出來了!朱姑娘已經被錦衣衛親自送回了朱家,現在已經沒事了?!?/br> 雖然已經心里有數,可是當消息確定,向問天和楊玉清對視了一眼,還是忍不住心中狂喜的站了起來。 “終于來了!”楊玉清扔下手里的筷子,看著向問天捏緊了拳頭:“你快去,姑娘怎么叮囑的,你就怎么做,一點也不能出錯!” “放心吧,錯不了!”向問天有些興奮的應了一句:“我也早就盼著這一天了?!?/br> 楊玉清的事解決了,緊跟著就該是自己的事了,向問天不得不激動。 倒是作為主人的朱元仍舊還是淡定的很,進了朱家的門,看見朱正松錯愕的面孔和盛氏雖然失望卻不得不擠出笑臉的模樣,她也只是抬了抬嘴角而已。 她沒有心情現在看戲。 相比較起他們錯愕的表情,她更想看見真相被揭發的時候,他們到底該如何懊悔。 綠衣聽見消息已經哭著跑出來,見了朱元又是笑又是哭,癟著嘴圈住朱元的胳膊:“姑娘,這回可真的擔心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竟然回來了!盛氏和朱正松沒有心情慶祝,兩人對視了一眼,心里全是疑惑和震驚,得罪了鄭如安,她竟然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不僅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還是由錦衣衛親自送回來的。 詔獄現在這么好進出了嗎? 當年楊御史可是跪在端門前求那些同僚們能夠有人施以援手,最后也沒有任何辦法。 朱元去鎮撫司卻跟去逛了一趟正陽大街一樣。 這是不是也太草率且荒誕了? 這丫頭到底憑的是什么? 一個驚雷還在心里沒有消化完,朱正松正想要說些什么,就聽見今天才剛剛進京來請過安的朱大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老爺,太太!快!快開中門,宮中有中貴來了!” 中貴? 自從付氏死后盛氏進門,朱家已經很久沒有接待過太監了,朱正松看了朱元一眼,不知為何只覺得手腳發冷。 第192章 賞賜 盛氏看向朱正松,朱正松卻根本顧不上看她,看了一眼朱元和那些錦衣衛,才對著朱大點了點頭:“去,開中門請中貴花廳里喝茶?!?/br> 聽見了消息的朱曦正跟朱景先說著話,朱景先這幾天情緒不大對,好像自從燒了一場之后連腦子也壞了,她有些擔心,摸了摸朱景先的額頭皺著眉頭:“哥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這幾天都無精打采的?” 她放下手來,見朱景先目光奇怪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慎得慌:“你到底怎么了?” 她們兄妹的關系向來不錯,朱景先雖然是兄弟中最不著調的,卻是對她最好的一個,她向來對這個哥哥是很喜歡的。 朱景先看著她目光有些復雜,挪開了目光看向桌上的青花瓷瓶,半響才輕聲說:“母親跟你,好像都很討厭朱元?!?/br> 這不是擺明了的事嗎?朱曦哼了一聲:“她又不是母親生的,母親自然不會喜歡她,你不同樣也不喜歡她嗎?” 是嗎? 不是自己親生的所以不會喜歡? 朱景先苦笑了一聲,覺得喉嚨里好像塞了濕棉花,沉重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攥緊了拳頭,好半響才忽然問朱曦:“你覺得母親對你好嗎?” 朱曦有些茫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哥哥你想什么呢?母親對我們幾個誰不好?除去我,幾個兄弟里頭,母親最疼愛的便是你了,你看看景厚和景亭他們兩個,母親三天兩頭便要罰他們訓斥他們,唯獨對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這是實話,過去種種都還歷歷在目。 每每他犯渾,父親總是勃然大怒恨不得打死他。 可是母親不同,每次她都只是淡淡一笑,輕描淡寫的叫他不可再這樣,卻絕不會再有進一步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