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這哪里是毫無血性的人??? 盛閣老某一天在上朝的途中,被他攔在左順門暴打了一頓,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下床啊。 為了這事兒,陳均堯的官才當不下去了的。 向問天卷著手咳嗽了一聲,眼里有些痛快:“是啊,就是這位老英雄,把盛閣老給打了一頓,從那之后,陳將軍就被罷官了,后來搬出了京城,去了老家,又不知道為什么,在老家也呆不下去……” 不過,姑娘怎么會知道這個人的行蹤? 多少人想找陳將軍問一問當年的舊事,問一問他是怎么痛打盛閣老的,可是都找不到。 朱元一直生活在青州城,她連青州城都沒出過,她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陳均堯掀開簾子,面色有些差的嘆了口氣,正要上車,就覺得身邊一陣輕風襲來,緊跟著朱元便身輕如燕的躍上了馬車。 這小妮子! 陳均堯出離憤怒了,這小丫頭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大手一揮就要伸手拉她下來摔她個半死,朱元卻蹲下身來麻利的搭上了陳老太太的手腕,皺了皺眉說:“幸好還來得及,最近是不是已經開始咳血了?” 第124章 成全 陳均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尷尬又有些稀奇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頭,神情古怪。 怎么回事?這個丫頭到底是什么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而且好像還知道很多事。 原本以為又是盛家那些人的無聊手段,從哪兒找了些無聊親戚來刺激人,或是誰家的好事的自以為正義的小姑娘。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兩者都不是。 看著她認真的上下翻飛的在陳老太太身上下金針的模樣,陳均堯瞇起了眼睛有些無所適從。 這丫頭看起來……是個大夫? 可是聽她之前的那些話,又好像……是個神棍? 他晃了晃自己的頭叫自己清醒一些,不敢高聲再驚嚇了朱元怕她手下有什么閃失,卻忍不住低聲道:“你是從哪里來的?沒經過我的允許,怎么能給人擅自施針看???” 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大夫。 陳老太太劇烈的咳嗽聲已經收住了,朱元的動作很快,等到陳老太太身上舒服了一些,便迅速的收針,扶著陳老太太坐了起來:“情況有些復雜,恐怕得多施幾次針才能對病情有所改善?!?/br> 有所改善? 陳均堯面色變了變,含著希望卻又有些狐疑的看著朱元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陳老太太握住朱元的手,喘息著急促的道:“你之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這個小丫頭,牙尖嘴利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很有道理,你說的是,我帶出來的孫女兒,我不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也是因為這個,我兒媳婦才氣的早逝……” 陳均堯怔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老太太,又看看朱元,才怔怔的問:“老太婆,你能說話了?你能說話了?” 陳老太太咳疾厲害,從半年前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開始咳血,一開始只是帶著血絲,后來便更加嚴重,這大半年來,陳老太太只要一張嘴說話就覺得喉嚨發癢,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家都說這是得了肺癆了,一個個的離得老遠,生怕被傳染。 加上陳信安的情況更加的壞,陳均堯才又另外找了地方想重新安頓下來。 沒想到現在陳老太太卻能開口說話了,他不由得重新審視朱元。 陳老太太也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驚喜的看了朱元一眼,握住了陳均堯的手:“是啊,我喘得過來氣了,我能說話了……” 朱元微笑,見陳均堯一臉震驚,便輕聲問:“現在,我們能進去好好說話了嗎?” 雖然院子里還是一片狼藉,不過屋子卻早已經收拾出來了,陳均堯看著坐在下手的朱元,終于沒有忍住問她:“你姓朱?是哪家的姑娘?” 朱元卻搖頭否認:“陳老爺子聽說過商丘付家嗎?” 陳均堯微愣。 陳老太太卻靈光一閃,福至心靈的問:“難道……付氏,是那位替太后治病的那個付氏嗎?!” “沒錯?!敝煸谜韵镜暮攘丝谒?,輕聲說:“就是你們知道的,那個曾經治病很厲害的付氏,我是她的女兒?!?/br> 這就難怪了。 陳均堯和陳老太太都有些感慨和釋然。 付氏的醫術的確是很好的,朱元如果是付氏的女兒的話,那會治病也沒什么奇怪的。 不過…… 陳均堯和陳老太太對視了一眼,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朱元的娘是付氏,爹不就是朱正松? 可是朱正松不是在付氏死后娶了盛家的姑娘嗎? 想到盛家,陳均堯覺得自己的牙又開始痛了,目光帶著點憎惡的罵了一聲看著朱元:“你該不會是聽你那個繼母說了些什么,才跑來的吧?” 他們已經躲得夠遠了,為什么盛家就是陰魂不散不肯罷休? 這樣貓捉老鼠的游戲到底還要玩到什么時候? 陳老太太嗔怪的喊了他一聲,阻止了他繼續說不大好聽的話,溫和的看著朱元笑了:“我倒是覺得,朱姑娘不可能是那種別人說什么便聽什么的人,盛家人的手段,這么多年來,我們算是領教過了,朱姑娘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才來找盟友來了吧? 她比陳均堯可要腦筋清楚得多了。 自來后母繼子女之間因為爭寵生存而生出的血案一摞摞,盛家那種人家,唯我獨尊慣了,養出來的孩子肯定也都是驕縱跋扈的。 朱元在他們手底下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這樣一來,也難怪朱元會來找陳家了。 還有誰比陳家更厭惡盛家呢? 她倒是不介意當朱元的盟友,尤其是朱元的身份,是盛氏的繼女,說不得她就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內幕。 不然她為什么一來就直指陳信安是被冤枉受害的一方? 陳老太太看她還挺順眼的,便放下了茶杯打斷了陳老太爺的話,很客氣的問朱元:“朱姑娘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們能幫得上忙的?” “是互相幫忙?!敝煸攘丝谒?,望著陳均堯和陳老太太緩緩笑了笑:“陳信安需要一個公道,你們也想讓她能夠光明正大的活著,我能夠給她這個公道?!?/br> 是嗎? 陳均堯看著這個女孩子皺了皺眉:“朱姑娘,凡事不要只是夸夸其談,你到底知不知道盛閣老是什么人?” 又知不知道盛貴妃獨得圣寵在宮中可謂風頭無兩? 這里頭的事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話,他還能毫無脾氣的東躲西藏這么多年? “我都知道?!奔热荒康亩家呀浲嘎读?,朱元也就不再廢話:“我知道陳老爺子是個很聰明的人,反正你自己也說事情不會更糟糕了,那么為什么不試一試呢?試一試,你們也不會有什么損失了,不是嗎?” 陳均堯沉默了許久。 還是陳老太太率先發問:“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找上我們,我們素不相識,你總不至于,真的是因為好打不平,所以才來施以援手?” 陳均堯也抬起頭看著她。 朱元就挑了挑眉:“實話跟二位說,我幫你們一個大忙,也希望你們到時候幫我一個大忙,所以我才說,我們這叫做互相成全?!?/br> 第125章 上門 陳均堯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憑空就冒出來,而且就算是朱家人,和盛氏有仇吧,她一個小姑娘,到底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事? 他的行蹤也不定,大家都找不著他的時候,這個小姑娘找到了。 這難道只是巧合? 陳均堯不是一個喜歡相信巧合的人,他目光沉沉的望著朱元半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憋屈。 雖然是懷疑朱元別有用心,雖然總覺得這件事太過離奇荒謬,可是更荒謬的是,他居然放下了妻子和孫女兒,真的跟著朱元出來了。 忍了又忍,等到終于進了南昌城,他就忍不住問朱元:“你心里到底有沒有點兒譜?到底該怎么做你可沒告訴過我,我跟你說,馮世澤這個人可不是等閑之輩,若是你籌謀得半點不對,只怕到時候就是死無全尸的下場?!?/br> 這也不難理解。 盛閣老是閣老,盛閣老的女兒是貴妃,盛閣老的外孫子是皇子,還是皇帝極為喜歡的一個皇子,小小年紀就即將被封王,這樣的人家,誰都得賣他們幾分面子。 尤其是馮世澤還是正經的盛家女婿,仔細算起來,還能算是皇帝的連襟呢。 本事大偏偏又挺有能力的人,又有靠山,傲一點兒不把人命當人命一點兒,也不是那么難理解。 朱元嘖了一聲,見車停在了路邊,皺了皺眉頭就問外頭跟車的向問天:“那里是什么地方?” 向問天跟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撓了撓頭想了想,才道:“我多年沒有回過洪都了,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當是此地最繁華的酒樓,叫做洪樓?!?/br> 洪樓? 朱元下了馬車,看了這座三層大樓,再看看倚在廊橋上頭或慵懶或嬌媚的女孩子們一眼,微笑著說:“咱們上去瞧瞧吧?!?/br> 啥?! 陳均堯面色僵了僵,忍了又忍才忍不住說:“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你一個小姑娘,攙和這個做什么?” 可不是,向問天也在心里附和了一聲,勸道:“姑娘,這不是您該去的地方……” 為什么不該? 洪樓上一世是馮寶嘉的嫁妝,聽說馮寶嘉光是靠著這一座酒樓,每年便能進項一二萬兩的銀子。 這種地方,難道不該去瞧瞧嗎? 朱元沒有理會快步上樓,在二樓拐角處便被攔住了,小二客氣又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再看看她身后跟著的幾個人,嘖了一聲就忍不住發笑:“姑娘,你們這兒來的可夠齊全的???這是一家子都到齊了吧?也真是夠新鮮的,一家子逛酒樓狎妓?就是您這……進錯了門了吧?” 朱元有些不耐煩,見小二張嘴就是不干不凈的話,甚至還要拿手過來說什么先看看貨之類的混帳話,便面無表情的往他手上一戳。 小二哎喲了一聲,低頭就看見自己手背上插了一根明晃晃的針,自己手又麻又痛像是不聽自己的使喚不停在抖,不由得就猛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怎么回事? 陳均堯看了朱元一眼。 向問天也看了朱元一眼。 還是綠衣哼了一聲冷笑:“我們姑娘也是你能調戲的?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