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大計
柴素錦咬牙切齒,繼而搖頭道:“你真是個可憐蟲!” “我是可憐蟲?我想要的一切如今都有了,尊貴的地位,無上的權力,美姬美酒,天下財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就連你們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我可憐?醒醒吧,錦兒!”虞震德說道。 “你雖然穿著龍袍,坐在高位之上,可你仍舊是以前那個被家人蔑視,被人看不起,只能狼狽離開家,四處流浪求生的可憐蟲……”柴素錦嘲諷道。 虞震德忽的坐起身子,冷眼看她,“你住口!” 柴素錦看著他額頭暴起的青筋,抿住了嘴。 “不要以為你曾經是我的徒弟,我就會對你網開一面,我對你的忍耐乃是有限的,我答應世南饒過你的話,也可以隨時不作數。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如果不想好好活著,你大可一試?!庇菡鸬乱蛔忠痪涞?。 柴素錦深吸一口氣,垂下頭來,“我只求你將太子還給我,別的,也不必多說了?!?/br> “他已經瘋了,你還要他做什么?”虞震德冷笑問道。 “他是我弟弟?!辈袼劐\咬了咬下唇,“瘋與不瘋都是我弟弟?!?/br> 虞震德長長的哦了一聲,“你以為你能治好他?可是瘋犬癥至今沒有辦法挽救,一旦患病,必死無疑?!?/br> 柴素錦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或者你還心存一絲僥幸,以為他不是瘋犬癥?”虞震德笑了笑,“他若是裝瘋,那只能說他是太傻,太不了解朕了。朕已經喂他服下毒藥,這毒每隔六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比瘋犬癥還癲狂,叫他自己和旁人都難以忍受。自作聰明,必會反被聰明誤!” “你!”柴素錦震驚抬頭,一雙眼睛惱怒的盯著虞震德,“你還是人么?” “后悔了?若是你教唆他裝瘋好欺瞞朕,那便是你害他中毒!害他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庇菡鸬麓笮ζ饋?,笑聲似乎十分暢快,“后悔了么?你真是不了解師父啊……” 柴素錦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手指緊緊的摳著手心,幾乎要將自己的手心摳出血來。 “這么看著朕,你是想吃了朕?”虞震德笑著擺手,“好了,帶她去見柴賢吧?!?/br> 小太監領命躬身帶著柴素錦退走。 退到大殿門口的時候,虞震德又交代了一句,“倘若見過柴賢的樣子,她還執意要帶走柴賢的話,就叫她帶走!” 柴素錦眼眶一酸,恨不得腳下生風。 見到太子之時,她才知道,虞震德沒有夸夸其詞,她委實高興的太早了。 太子正蜷縮在一起,倒在骯臟不堪的地面上,口中發出野獸一般咆哮的聲音,兩手抓在自己的衣衫臉面,像是要將自己撕扯爛一般。 “賢哥兒!你冷靜!”柴素錦推開門口守衛,沖進房間。 “別靠近……”守衛的話還沒說完。 柴素錦就被太子一把扼住喉嚨。 他力氣之大,柴素錦的臉面瞬間就憋得通紅。 這時她才愕然看到,眼前這發瘋的人,哪里是她那溫厚可愛的弟弟?分明是一只臉面扭曲的野獸! 太子面目猙獰,嘴歪眼斜,大張著嘴,牙上唇上向下滴著鮮血。 “我是……阿姐……”柴素錦從嗓子里擠出一絲聲音。 太子卻扼住她的脖子,向她的喉嚨咬去。 門外的守衛還在猶豫要不要沖進去救人之時,卻忽聽砰的一聲。 太子已經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四肢僵直。 而被他扼住喉嚨的柴素錦,踉蹌一下,在他身邊蹲下,揉著脖子,松了口氣。 守衛們大吃一驚。 太子癲狂之時,力氣又多么駭人他們是嘗試過的,這小小弱女子竟能這么快的制服他? 只見柴素錦從太子脖頸后腦取下兩根金針,收入懷中,轉過身來對他們吩咐道:“我要帶太子離開?!?/br> 圣上有交代,小太監也沒有多為難她。 叫兩個侍衛幫她架著太子,送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宮門之時,太子尚在昏迷之中,柴素錦端坐在車內,抬手挑起車簾,向外深深看了一眼。 她清澈的眼中,并沒有軟弱的眼淚,卻只有堅毅的光。 “今日帶著屈辱離開,他日必雪恥歸來?!?/br> 他們沒有回安國侯府,而是直接出了京城。 太子和柴素錦在京城之外有不少產業,如今都被虞震德霸占了。 趙元甄的別院莊子,虞震德倒是還給他留著,也許他們叔侄間的情分在他心中還有那么一絲的位置。但也許是他不想在人前做的太難看,叫人都知道順從他的結果不過是兔死狗烹。 柴素錦就將太子安置在趙元甄京城外的別院之中,做出隨時會離京南下的狀態來。 太子被安置好,她便立即喚出上古靈芝,將靈芝上的仙露,喂入太子口中。 一刻之后,太子蘇醒過來。 他一睜眼,便是一陣戰栗。 “是我,賢哥兒!沒事了,我們已經照計劃出宮了!”柴素錦連忙握住他的手說道。 太子的視線好半晌才凝聚起來,轉向她的臉頰。 可仍舊能看出他此時十分的緊張,呼吸急促,臉面發白。 “別怕,賢哥兒,阿姐在這兒!我們已經離開那里了,出來了!”柴素錦緩聲說道。 太子咽了口唾沫,反握住她的手,“我不是怕,是克制不住。我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真的已經瘋了!他說的對,我是個沒用的東西,為了求生,連尊嚴都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一無所有!” “賢哥兒,他就是想要打垮你,打垮你的人,更打垮你的心!一個人若是心都垮了,就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父皇交給了我重大的使命,這使命必須要靠你才能完成!賢哥兒,你要振作起來!我們都還要靠著你呢!”柴素錦定定看著他,言語誠摯的說道。 太子卻閉目搖頭,“我是沒用的東西……” “你不是!誰說你沒有用!你有!你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旁人還怎么信你?叫我們如何仰仗你?”柴素錦沖他低吼。 “仰仗我?”太子閉著眼睛笑了起來,笑容苦澀又蒼白,“我有什么值得你們仰仗的?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只能裝瘋賣傻,裝成一條瘋狗,才能從他的手中,逃脫出來……” “權宜之計,賢哥兒!你是父皇的兒子!你身上流著柴家皇室的血!你是天子血脈!你才是正統!他算什么?不過是個一時得勢的小人!”柴素錦語調激昂高亢的說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丟了父皇的臉面,皇室的臉面都被我丟盡了,我什么都不是……”太子拉過被子,蒙在自己的頭上,連連搖頭,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 柴素錦伸手想要扯下被子,他卻將被子拽的更緊。 她嘆了口氣,“賢哥兒,是我太心急了,你不過才剛剛離開那地方,你所經歷的事情,我們誰都沒有經歷過,我不能體會你此時心中的痛苦,但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阿姐都愿意相信你,愿意支持你!阿姐等著你,等著你站起來。你且好好休息,阿姐明日再來看你?!?/br> 她說完話,站在床邊沒有動,被子里的太子也沒有動。 好半晌,太子才悶聲嗯了一下。 柴素錦轉身離開。 剛到院子里,她便猛打了個噴嚏。 “姑娘穿的太少了,加件衣服再回去吧?”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上前說道。 柴素錦搖了搖頭,“不冷,說不定是誰在惦記我呢?!?/br> 本是玩笑話,她卻不知道,千里之外此時真的有人正在惦記著她。 馬文昭一身將軍統帥的衣著,站在燈下,手中捏著幾頁信箋,眉頭深深蹙在了一起。 信箋上的字跡,他十分的熟悉,這字是他親手一筆一劃教出來的,雖然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教習過了,可看這字,非但沒有退步,反倒精進了不少。 “將軍……”有下屬入帳回報軍情,馬文昭凝神聽完,卻只是擺擺手,另一只手中依舊捏著那幾頁信箋,沒有絲毫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