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是不是他?
柴素錦心頭一陣緊張,師父敞開了說,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將她收為己用?還是打算滅口…… 她舔了舔嘴唇,“碰巧罷了……” “柴毅榮的傳人,能解了青霜之毒,卻也不奇怪。只是診不出圣上的龍體狀況,就實在太牽強了?;蛟S你什么都明白,只是當著我的面,不說而已?!碧t令笑著說道,笑容卻異常的冷。 柴素錦心頭狂跳,他竟知道自己的底細!知道自己乃是柴毅榮的后人!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女伴男裝之事?他還知道什么? 原以為自己對師父了解甚多,而對師父來說,自己則是全然陌生的,如此她則占據了完全主動的地位。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師父知道的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如今局面,究竟誰在主動,還真是難說。 她的底牌,不過是前世身為長公主罷了。 可長公主卻也是個糊涂公主,致死,連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所見之人,卻又和她活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陌生的不是她,而是她要面對的這些人。 她腦中轉的極快,心跳也跟著加快。 只是面上不動聲色,在寧靜的宮道上,同太醫令不近不遠的站著。 “這么看著你,倒是和我曾經的一個徒弟很像?!碧t令緩緩說道。 柴素錦猛然抬頭,“徒弟?” 太醫令嘆了口氣,“她是我見過,教過,最聰明,也最肯用功的徒弟。只可惜……” “可惜什么?”柴素錦不由上前一步,追問道。 太醫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惜和你一樣?!?/br> 柴素錦心頭一頓,“什么……和下官一樣?” 太醫令卻搖了搖頭,轉身大步而去。 柴素錦提步欲追,瞧見自己的官袍官靴,猛然想起,自己如今是柴萬,太醫署醫師。 宮中如何能兀自追趕太醫令?可謂不敬。 她只好拱手躬身,聽著師父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心中卻困頓于師父適才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中,她還憂心忡忡。 瑄哥兒跟她說了好幾句話,她都毫無反應。 “我哥這是怎么了?”瑄哥兒問念恩道。 念恩搖了搖頭,“自從圣上召見主子以后,主子就這個樣子了?!?/br> “什么?”瑄哥兒大叫一聲,瞪大了眼睛,“你說誰?誰召見?” “圣上啊?!蹦疃髡f道。 “??!”瑄哥兒又怪叫一聲,圍著柴素錦直轉圈兒,“了不得了不得!竟然被圣上召見了!竟然見到了天子呀!我的天那!這真是祖上積德,柴家祖上積來的德呀!” 轉了兩圈兒之后,他又皺起眉頭,滿面憂愁,“這可怎么辦呀?圣上召見了……萬一,那個……也不知道我現在開始學醫來不來得及?唔,怕是來不及了……圣上見過了一次,日后必定還要見……這可怎么辦?怎么辦?” 念恩被他轉的有些暈,“公子,您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圣上若是再次召見,不是好事兒么?怎么叫您這般的發愁呢?” “是好事兒,可是……”瑄哥兒跺了跺腳,“當初就該攔著她的!” 召見的次數多了,萬一發現他哥不是他哥,而是他姐!這可怎么辦? 倘若只是在太醫署里呆著也就罷了,如今都跑到圣上面前去了,若是被發現,那就是欺君之罪呀! 欺君呀! 他猛的扳住柴素錦的肩膀搖晃起來,“咱們走吧!你趕緊辭了醫師之職,趁著現在,咱們離開京城,回方城也行,去宋州也好!你開醫館,我去做個鏢師或者護院!” 柴素錦被晃得眼暈,推開了瑄哥兒,在一旁坐了下來,手肘支在小幾上,搖了搖頭,“慌什么,遇事兒最忌諱自亂陣腳?!?/br> 瑄哥兒蹲在她跟前,“不慌?現在不慌,等被……就來不及了!” 柴素錦抬眼看他,忽而道:“我總覺得在接近真相,似乎有什么東西隱隱約約要破土而出,可偏偏差了一步?!?/br> “什么?”瑄哥兒一愣。 “家仇不報,如何能離京?”馬文昭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他垂眸看著姐弟兩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家仇未報! 是了,家仇! 她一直困頓與自己是長公主的回憶之中,可現在她是柴妧妧。師父對自己的了解,乃是對柴妧妧的了解。 她一路從方城而來,方城那個小地方一個小小的村姑,師父乃堂堂太醫令,高高在上,為何會對一個村姑的底細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霍然抬頭,瞪眼看著瑄哥兒。 瑄哥兒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辈袼劐\緩緩說道,“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我們的仇人?” “他?誰?”瑄哥兒一拍桌子,眼睛瞪得比柴素錦更大。 柴素錦卻垂下眼眸來,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一路上,都有黑衣人跟著,發生富商那件事之時,我們發現,黑衣人是有意引我們來到京城??傻搅司┏且院?,黑衣人就再未出現過?!?/br> 瑄哥兒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若是想做什么事,簡直太容易了。而且救治文丞相孫兒的事情,又在京城里如此轟動,黑衣人沒道理不知道?!?/br> 柴素錦點點頭,“那就只有一種可能?!?/br> 瑄哥兒看著她,面上有些著急。 “說明,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辈袼劐\緩緩說道。 而師父,恰恰就符合這個條件。她是醫師,師父是太醫令,她的一舉一動甚至一言一行,都在太醫令的掌控之中。 所以黑衣人沒有出現的必要。 “你猜到的人是誰?”瑄哥兒咬牙切齒的問道。 柴素錦卻皺著眉,搖了搖頭。 這只是猜測而已,她沒有確鑿的證據。且這個猜測叫她從內心里不愿承認。她不愿承認自己的師父是這樣一個人。 她認定了一輩子的師父,致死都在尊崇敬仰的人,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殺人害命的惡人。 她連連搖頭,這叫她如何接受。 馬文昭邁步進來,輕咳一聲,“別太早下結論,也許一葉障目,真相未必如當今猜想?!?/br> 柴素錦立即點頭,“是,這只是無端的猜測,真相必然不是如此?!?/br> 這話不知是不是在安慰自己,說出來竟有種心虛的感覺。 她抬頭看著馬文昭,“那你呢?” 馬文昭微微一愣,立即看了看瑄哥兒和一旁垂頭一言不發的念恩,“春露做了點心,你們要不要嘗嘗?” 念恩立即抬頭一笑,“是核桃酥么?” 瑄哥兒輕嗤一聲,“就你鼻子尖!” 馬文昭笑了笑,“我進院門就嗅到了,赤焰已經在灶房門口等著了?!?/br> “嗷,赤焰這個貪吃的家伙,上次就被它將一盤子點心全吃了!”瑄哥兒怪叫一聲,拉著念恩就跑。 匆匆的腳步聲直奔前院。 柴素錦面前清靜下來,馬文昭在她對面跪坐下,“你想問什么?” 柴素錦笑了笑,“你想說便說,不想說,又何必惺惺作態?” 馬文昭面色一僵,“怎么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真誠的人?” 柴素錦輕笑一聲,“你哪里有真誠?你日日出門,真的只是為了看看京城的風土人情?你看起來不驕不躁不急不忙,心中真的就沒有什么打算?我們有仇怨背負在身,你難道就是一身輕松?” 馬文昭垂下眼眸,幽深的眼中不知藏起了多少情緒,只見他五官如刀削的臉上,露出沉穩內斂的表情,“我是個男人,不過是不想叫自己的煩悶憂愁表露在外,無端惹人擔憂罷了?!?/br> “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柴素錦挑了挑眉稍。 馬文昭立時抬頭看她,“你是不是過于敏感了?你我情況不同,你的事也是瑄哥兒的事兒。我們一路走來,也早就變成我們大家的事兒,你當說出來,叫我們共同分擔,這里應該的。而我……” 他忽而說不下去。 柴素錦看著他,無聲的笑了。 馬文昭皺了皺眉,有些煩躁,“總之,我們是不一樣的?!?/br> “對,你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事,同我們無關?!辈袼劐\點頭,“你若一直這么想,那就要一直保證這一點。免得牽連了我們,還叫我們蒙在鼓里,一無所知?!?/br> 馬文昭深吸一口氣,默默看著她,薄唇緊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