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什么？您慢點兒說，”單羽繼續說著，“哎好……他怎么了？”

    陳澗猛地一轉頭，單腿跪在輪椅旁邊，盯著單羽，怎么了？

    “嚴重嗎？”單羽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陳澗急了，小聲問，“是我爸出事了嗎？”

    “嗯好的，哪個醫院？”單羽繼續問。

    陳澗擰著眉，努力想要從手機漏出來的那點兒聲音里聽出更多信息來，前幾天打電話的時候老爸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再次用口型問單羽。

    “好的，”單羽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別著急，“好的，不遠，我馬上過去，謝謝您啊?！?/br>
    “怎么了？”陳澗在單羽掛電話的同時追了一句。

    “沒事兒你別慌，你爸昨天開車摔了一跤，”單羽說，“不嚴重，現在在醫院?！?/br>
    “那怎么進醫院了？”陳澗問。

    “怎么都得進醫院吧，”單羽說，“走吧，送你去醫院?！?/br>
    醫院離商場這邊不算近，導航上顯示有近十公里，這會兒街上有點兒堵，車開不起來。

    “有近道嗎？”單羽問。

    “導航上這條路就是最近的了?！标悵緡@了口氣。

    “剛電話是你爸租房的鄰居接的，聽他那個意思，”單羽看了陳澗一眼，“他昨天摔傷的，今天鄰居才陪他去的醫院?！?/br>
    “嗯，一般不嚴重的傷他不會去醫院，自己買點兒藥擦擦就行了?！标悵菊f。

    前面要左轉，車排了一溜，單羽一腳油門從直行道沖到前面，猛地一打方向再加個急剎，車頭強行擠進了左邊的車隊里。

    后面的車開始狂按喇叭。

    “人罵死你?！标悵究戳丝春竺?，直行的車也被堵在了他們后面。

    “打不死我就得等著?！眴斡鹫f。

    “也沒有……”陳澗被后面的喇叭聲擾得有些坐立難安，“那么急，要不直行去前面掉個頭……”

    “那我不是白沒素質一回了?！眴斡鹫f。

    陳澗沒再說話，看著單羽，再次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種既不靠譜又讓人很踏實的氣質。

    左轉燈亮起，前方的車起步的同時，單羽一腳油門又往前躥了躥，壓著左后方的車頭擠進了左轉道。

    那車的副駕把車窗放了下來，一個男人破口大罵：“cao你媽！”

    “等著我爸弄死你?！眴斡鸬吐曊f，打著轉向燈往前沖了出去。

    “謝謝?！标悵据p聲說。

    “別跟在這種話后頭說謝謝啊?！眴斡鹫f。

    陳澗愣了兩秒，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爸沒多大事兒，”單羽說，“別擔心?！?/br>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受傷，”陳澗看著窗外，“但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受傷，要沒打這個電話，這事兒在我這兒就沒有發生過?！?/br>
    “都一樣，”單羽說，“你要出了什么事兒，估計你爸也是最后一個知道，或者不知道?！?/br>
    “嗯?！标悵緫艘宦?。

    “我是不是很神，催著你打這個電話?！眴斡鹫f。

    “……嗯?！标悵军c點頭。

    在單羽低素質行車的加持下，他們帶著這一路眾車主的辱罵，比導航預估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到達醫院。

    “進去吧，”單羽把之前在超市買的兩盒點心遞到了他手上，“門診二樓?！?/br>
    陳澗愣住了。

    “本來就是替你給你爸買的，”單羽說，“趕緊去吧，要謝要哭的一會兒找個沒人的地兒?！?/br>
    “……嗯?！标悵拘∨苤t院里進，跑了幾步又回頭指了指單羽，“你別到處沖?！?/br>
    “累不死你一天天的?！眴斡鹫f。

    陳澗跑上了二樓，在候診區一眼就看到了老爸。

    胳膊和臉上都纏著繃帶，胳膊還打了夾板，一條褲腿撈了起來，也能看到大片的擦傷。

    “爸?！标悵咀哌^去叫了一聲。

    “哎，”老爸看了他一眼，有些局促地想要把褲腿拉下去，“你真是……你怎么還真跑來了……”

    旁邊站著的一個看上去比老爸年紀大些的大叔嘰咕地說著什么，想拉住他扯褲腿的手。

    “你別亂動了，”陳澗上前拉開了老爸的手，又跟大叔說了一句，“謝謝叔?！?/br>
    “別客氣，我們算同事了，互相幫一下應該的?！贝笫蹇谝暨€是很重，但面對面交流的時候，比電話里聽著要能聽懂些了。

    “胳膊骨折了是吧，”陳澗問老爸，“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哪兒傷了的？”

    “沒了，”老爸笑了笑，“車開得快了些，那個彎拐得急了，休息幾天就能好了?！?/br>
    “這胳膊不是幾天就能好的，”陳澗說，“起碼得……”

    “真沒那么嚴重，”老爸打斷了他的話，“你今天是不是跟誰一塊兒過來的？開車了？”

    “嗯，我們老板……”陳澗說到一半手機響了，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單羽，他接起電話，“喂？”

    “對面有幾個小館子，估計都沒吃飯呢，”單羽說，“完事了一塊兒去吃點兒東西?！?/br>
    “嗯?！标悵緫艘宦?，估計老爸不會同意。

    果然老爸一聽他是跟老板一塊兒出來辦事的，又是老板送過來的，老板還要叫一塊兒吃飯，立馬就拒絕了。

    “趕緊走吧，別讓老板印象不好了，”老爸說，“他說送你過來的時候你就不應該來，讓人家覺得你當個店長就飄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