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和三北邊貿互市有關。 季后最初代理國事時,互市是開放的。 后因三北邊境常有敵人侵犯,幾方摩擦不斷,蕭國內部皇權不穩,元夏邊將傭兵自重,后來甚至爆發了“三北屠殺”事件。 季相遂命三北徹底關閉互市,斷了與蕭、夏,及許多草原部落間的貿易。 隨著時間的推移,楊嚴齊接替其父楊玄策,成為幽北新一代的鎮邊石,蕭夏內政逐步解決,民生有需,互市到了再次開放的時候,朝中那些因循守舊的保守派卻極力反對重啟邊貿,理由是當年那場慘絕人寰的“三北屠殺”。 在一場有預謀的偷襲里,互相不信任的應、蕭、夏三國被挑撥起戰事,三北百姓損失慘重。 幽北軍最精銳的騎兵部隊險些全部折損,失城七座,催生出后來的說書人口中驚心動魄的“老北王馬失前蹄困狼谷,小嚴齊火燒烏彭救帥父”; 關北軍同樣遭遇埋伏,被趁虛而入的后金部落屠光整整三座城,鮮血浸染土層三尺厚,才有了此后那句流行一時的“出關去,過柳東,詔徙十萬填興豐”; 武衛地處西北,離事件的主謀后金部落甚遠,雖和元夏打了幾仗,但總體而言損失沒有幽北和關北大。 一場“三北屠殺”,最終以北域三軍聯手,對后金部落以犁庭之屠進行了報復,但那場屠殺至今讓人羞恥憤恨。 陳鶴雖在外為官,對大邑眼下的時局還算清楚。 皇帝常年隱居深宮,早有退居太上皇的打算,昔太子年幼,季后代政,今太子年過而立,季皇后松手放權,季由衷告老還鄉,東宮只差一件大功,就能名正言順登居大寶。 而互市邊貿,正正是件大功。 水圖南小小一介江寧織造商,竟然能嗅到如此詭異莫測的政機,不禁讓陳鶴刮目相看。 “這可是稍不留神就抄家滅門的險事,”陳鶴還是那般的威嚴模樣,“水會長憑什么覺得,我會答應?” 水圖南:“就憑幽北軍沒有糧食?!?/br> “幽北軍缺糧與我何干?!标慂Q不為所動。 水圖南:“陳大人雖由東宮推薦至此,成為我朝唯一的三品實權女官,確然最初是被幽北舉薦起來的,雖只在任半年便因績高升,但大人有情有義,不會對幽北缺糧之事袖手旁觀的?!?/br> 同樣身為女官的余逢生官拜提刑按察使,照理來說也該是和她的前任官員任義村一樣,拜至正三品,然而卻只掛了從三品。 究其原因,正是陳鶴從幽北起家,吏部的人任用官員,不敢不考慮幽北那位嗣王的影響。 陳鶴早就盯上了糧行的私糧,嘴角似有若無地提了下,露出個隱約的笑:“水會長的消息倒是靈通,我確實在奉鹿軍衙管過半年的承發科?!?/br> “不敢稱消息靈通,”水圖南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令人熟悉的促狹,嘴里卻謙虛道:“無非是做生意到處跑,有幸多認識了些人?!?/br> 這讓陳鶴有瞬間的遲疑,看向水圖南的眼神,也跟著稍微發生變化。 她低頭喝口茶,須臾之間穩住心神,她賭水圖南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這倒不假,有時候官門行事,還得請商行幫忙?!?/br> “這樣吧,”陳鶴斟酌道:“此非小事,我一人難以決斷,正好等購糧者重回也不在這一兩日,我和抓緊向藍總督匯報了,看她對此是何態度?!?/br> 話說到這里,便已經是結束,水圖南順坡而下,就此告退。 差役前腳引著人離開,余逢生后腳從墻角的小暗門后面出來。 “這水圖南到底什么來頭?”那些話聽得她心驚rou跳,“竟然敢試探到你頭上來,聽聽她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夠下大獄,真是膽大包天,幸虧你反應快,不然非得被她試探出霍千山來不可?!?/br> 陳鶴合起水圖南的匯報書,隨手放到桌角:“能什么來頭,霍千山身邊哪有省油的燈!那個折磨人的狗貨,買個糧非要兜那么大圈子?!?/br> 嗣王竟然由著她。 余逢生坐下來喝茶:“沒辦法,誰讓霍千山會賺錢呢?!?/br> “誒,”余逢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亮起來,“你說,霍千山在這里和水圖南不歡而散,要是讓水圖南北上見到霍千山,知道買糧和寬限絲綢生產,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你說水圖南會是什么反應?” 陳鶴伸胳膊去拿待批的公文:“什么反應我不知道,我們倆被霍千山報復便是板上釘釘了嘶······” 霍千山那個狗貨,睚眥必報的很。 “怎么了?”余逢生關切地站起身。 “沒事?!标慂Q咬咬牙忍下肩窩里的疼,翻開公文粗略看兩眼,喚門下差役進來,“執我旗牌下硌縣,讓知縣帶著半年以來的稅簿,下午未時前趕到衙門來?!?/br> “是!”差役領命而去。 余逢生看著搭檔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勸道:“仙之吶,你的傷還沒好,這幾日事不多,你多少歇息歇息?!?/br> “無妨?!标慂Q心神堅定。 余逢生無從再勸,想起陳鶴肩窩的傷,便覺得那個被仙之困在官邸的女子,是仙之命里逃不過的劫。 為何這樣講呢?因為那女子名叫裴擒鶴。當年見裴擒鶴第一面時,余逢生便勸陳鶴離這女子遠些。 太兇險了,一個名叫鶴,一個名叫擒鶴,這不是天生的死對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