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阿娘變臉變得太過突然,水圖南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指門口:“她睡她的屋子,在對面,怎么了?” “噢呦,”陸棲月算是勉強冷靜下來,忍著笑評價了句,“她倒是老實?!?/br> 水圖南終于慢幾拍反應過來,這下連脖子都紅個透,腦袋頂上快要冒起煙來,嘟噥著說話:“不是這樣的?!?/br> 瞧著女兒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樣子,陸棲月腦子里明光一炸,差點拍大腿:“乖乖隆地咚,當時教你的,都是那樣子的壓箱底,這種的你卻是沒見識過,也沒得半點經驗,怎么辦,我再安排你學新的,阿來得及???” 水圖南:“……” 水圖南把臉深深埋進兩個手心里,不敢再輕易開口。 不和水德音在一處互相折磨時,陸棲月絕非動輒吵罵的潑婦,她和江寧城里尋常的甩手太太一樣,是個愛閑嘮,愛促狹,愛講趣事和湊熱鬧的。 “我的親丫頭,”方才的憂慮拋諸腦后,陸棲月笑得合不攏嘴,“老娘盡自己的責任,找人把該教的好好教你,既然婚冊都簽辦下來了,傷好后也別回水園那個烏瘴地了,就開開心心住在這里,阿娘支持你!” 27、第二十七章 聽秧秧講,塵塵不參加酒局,不參加席宴,江寧商行過年祭灶頭,塵塵也不參與。 塵塵很乖,偶爾會到大通總鋪露個面,告訴大家她還活著,平日里就待在家里養身體,和秧秧一起買買菜,做做飯,拿根自己做的魚竿,坐到后門外的穿街河邊釣小魚喂貓,要是鋪子有事,江逾白或老馮會過來。 但自從搬進狀元巷,塵塵經常出門,有時整日不在家,今日更新鮮,白日去見湯若固,不僅深夜才歸,回來還喝了個爛醉如泥。 秧秧憑一己之力,把于霽塵從馬車上拽下來背回家,扔到床上,隨即轉身進廚房。 獨剩幫不上大忙的水圖南,站在床邊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站在原地沒動。 不多時,秧秧提來壺熱水,并著個空飯碗放到床頭置物幾上,朝水圖南勾手:“我們也睡覺?!?/br> 不知所措的水圖南,聽話地朝門口方向挪了點腳步,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向被隨意扔在床上連鞋子都沒脫的人,有些不忍:“不管她?” 秧秧擺手:“塵塵睡覺,自己喝水?!?/br> 塵塵喝醉酒很老實,不吐不鬧,不撒酒瘋,只是安靜地睡大覺,渴時爬起來喝水,憋了爬起來解手。 她就只是喝多了而已,等人睡醒時,酒便也跟著醒了。而那些喝多了做欺負人之事的,說白不過是借著酒散臭德行。 秧秧講不出心里這些話,唯有努力讓南南回去睡。 水圖南一個本家堂叔,喝醉酒睡覺時,被自己的嘔吐物給嗆死了,死的時候不到三十歲,而水德音每每醉酒,陸棲月便是寸步不離守在旁邊,水圖南沒見過于霽塵醉酒,自然不放心,便要留在這里注意著。 秧秧不再堅持,拉開一個豎柜給南南示意里面的枕頭毯子,便自己心無雜念地睡覺去了。 整宿過后,雞唱天下白。 巷子外有修舊人和擔子販走街串巷路過,犬吠聲便零星響起,窗臺的花圃前,在外瘋跑了一夜的三花貍奴,纏著秧秧掃地的腳步,喵喵叫著要吃食,圓滾滾的麻雀落到樹上嘰喳個不停,被秧秧趕了一遭,又很快重聚集起來。 于霽塵頭重腳輕坐起身,發現那邊羅漢塌上還蜷著個人,是水圖南。 她怎么在這里? 見水圖南睡得沉,于霽塵躡手躡腳換了干凈衣物,躡手躡腳開門出去,吃飽喝足的三花貍奴,趁機從門縫溜進屋。 它打著哈欠跳上熟悉的羅漢塌,也不介意自己的地盤被人占了,尾巴一甩,直接趴在水圖南身邊睡。 從門縫里看見這一幕的于霽塵,心里忽然像被貓尾巴的尖尖輕輕掃了一下,癢癢的,她沒敢多想,抱著腦袋去井臺邊洗漱。 最近事有些多,江逾白、老馮以及其他人三不五時就會登門,前院不大,人多時自然有些吵。 半晌午,水圖南被斷續的說話聲吵醒,渾身酸麻地坐起來時,旁邊漂亮干凈的三花毛團,正呼嚕呼嚕睡得熟。 床榻上早已不見于霽塵身影,水圖南聽見外面隱約傳來的說話聲,當是江逾白等人有誰過來,遂沒敢貿然出屋,過去把窗戶推開了條小縫隙。 中庭回廊連著前廳,由前廳太師壁隔開,從連廊走廚房那邊的正經路,則能從中庭直接走到前庭。 此刻說話聲從前廳斷續響著,倒是沒有人過來中庭。水圖南看看自己身上不便見人的衣衫,拿不準主意是要先穿過中庭,直接回對面的自己房間,還是先順著回廊,去后面的茅廁解急。 正猶豫著,回廊下有道從容不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從太師壁方向過來,這道腳步聲很陌生,步速不快,步幅卻不算小,行走穩健,不曉得是何人,水圖南飛快閃到旁邊,側著身肩膀靠墻而立。 俄而,腳步聲消失不見,水圖南正想再開點窗看個究竟,電光火石間,一柄刀鞘順著縫隙挑開另外半扇窗戶,精準抵到她脖子前。 水圖南頓失沉穩,窗外卻響起道淡淡的聲音,分明低和悅耳,卻然威懾十足:“出來?!?/br> 半個時辰后: 被“捉”的水圖南衣冠整齊坐在旁邊,前廳沒了方才的熱鬧,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