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 第98節
出個門排場那么大,一天到晚身邊幾個保鏢跟著,除了錢就是錢……不想打你的人看了都想打你! 楚漾暗暗握了握拳,眼底含笑,望著凌意舶觀察一陣,又想,但應該沒人舍得打這張臉。 凌意舶繼續評價:“穿個黑西裝,白襯衫,打領帶還叼根煙,到底誰是老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捏在楚漾臉上,捏得楚漾“嘶”一聲。 楚漾把煙捏在手里,冷笑著瞪他:“我是?!?/br> “行,”凌意舶笑了,“你確實是?!?/br> 楚漾點了點頭,又問:“你不來一根?” “不了?!绷枰獠爸噶酥改樕线€沒取下來的東西,“煙是給你準備的?!?/br> 楚漾垂眸,心頭動了動,只說:“以后不用了?!?/br> 第68章 曇山(一) 楚漾也跟著樂。 他壓下笑, 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隨意地再吸一口煙,歇了會兒, 用手肘碰了下凌意舶, 淡漠道:“那輛車……你記得讓聞湛放你名下, 我真用不上?!?/br> 凌意舶聞言, 頭都不抬,沒覺得這是多大個事。 他只說:“沒事兒, 你收著。我向聞湛報了你也是嘉賓, 是有參賽資格的。你收了理所應當?!?/br> “但我出行都跟著你, 有車送還有司機?!背肓讼? 還是說, “那么好一輛車放我名下太浪費了?!?/br> “有一輛自己的車肯定不一樣的, 周末輪休都可以用?!?/br> 側過頭,凌意舶朝后靠, 腰背很舒服地靠在車上,伸手拍了拍, “我聽說如果一個人沒有車, 下班后回到家才算是下班,但如果有車, 坐上車就下班了?!?/br> 楚漾沒明白凌意舶想要表達的意思:“嗯?” 凌意舶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個獨立的空間,你才不會那么緊繃?!?/br> 他說完,思忖幾秒,大概能猜到楚漾在顧慮什么, 落在肩頭上的手揉了揉, 又游移到楚漾后脖頸,輕輕地握了握, 以作撫慰,道:“放心,集團一直都有給骨干配車的習慣,本來也該給你配一輛車了?!?/br> 楚漾看著自己指尖,應聲:“是?!?/br> 他撣了撣煙灰,指尖墜落下羽毛似的余燼。 凌意舶又說:“而且那是油車,和電車不一樣,車內沒攝像頭?!?/br> 楚漾討厭自己的秒懂,臉很不爭氣地熱了,朝凌意舶瞪過去一眼,刀子似的,想把他那層厚厚的臉皮削薄一點。 “床上都沒做幾次就想著車上,”楚漾彎起唇角,“任重而道遠啊,二少爺?!?/br> 凌意舶突然停下目光,沉默地欣賞了他一會兒,喉嚨里笑出很低沉地一聲,點了點頭,強調:“你真行?!?/br> 楚漾淡淡地“嗯”了一聲。 像聽不出凌意舶口吻中的興奮,像剛才出聲挑釁的不是自己。 他直起身子,翻開手機上的地圖,放大,縮小,指尖劃了劃,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去曇山需要的時間,又抬手在凌意舶額頭上摸了摸。 還行,沒發熱。 說明腺體的情況還很穩定,大概是因為自己在身邊的緣故。 可他手剛放下來,凌意舶就拽著他衣領,靠近,很用力地往頸窩的位置嗅了一口,用鼻尖碰了碰他。 “等你學會用信息素安撫alpha之后,干脆找個小瓶子把信息素封起來送我好了?!?/br> 凌意舶說完,沒有要回到原位的意思,兩個人站在光線昏沉的路燈下,隔得很近,風都吹不散粘稠的呼吸。 “你今天……”楚漾說,“跟許清閱聊什么了?” 好,終于問了。 凌意舶被查崗查得很開心。 “就打了個招呼,說說近況。今天來的都是大學認識的人,你都見過。別說臉了,你連一手資料都有啊?!?/br> “哦?!?/br> 楚漾淡淡地掃一眼手機上被調出來的文檔,指著上面才見過的可愛omega說,“這個我不認識?!?/br> 凌意舶揭穿:“嗯,選擇性不認識?!?/br> 楚漾只說:“他打槍不如我?!?/br> 他這樣難得外露一些負面情緒,凌意舶被勾得心癢癢,盯著他看了會兒,招手叫下屬過來,指令簡潔明了:“走,去曇山?!?/br> 喬鳴很自覺地打開后排車門,鉆進副駕駛,一句話沒多說。 凌意舶沒先進車內,只鉆進去上半身,扶著前排座椅把隔擋板拉起來,又下車,欠身:“請?!?/br> 楚漾站著,身上的西裝剪裁襯得他整個人更加精致,原本想躬身請凌意舶上車,這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耳朵猛地紅了一點,不知道這少爺抽什么風。 他小聲抱怨:“……怎么還反過來了?!?/br> “我得掙表現啊,哪兒總能讓你服務我?!绷枰獠翱拷?。 楚漾撩起眼皮:“那你想干什么?!?/br> 凌意舶盡力壓音量:“我比較想服務你?!?/br> 然后,他看到一抹緋紅完全覆蓋住楚漾的耳朵。 曇山位于首都以南,是一片開發并不完善的人造山丘,從澹湖出去還要往南幾公里才能到達。 澹湖是離曇山不遠,可上山要繞路,需要個把小時的時間。 趙鏡如居住的別墅坐落在曇山半山腰上,房前房后都栽滿樹木,綠植簇擁著房屋,遠望過去像動畫片中小森林和矮人的小屋。 她深居簡出,從年輕時期起就是不愛說話的溫婉美人,身邊又常年圍著凌灃指派過去的一眾保鏢,時間一久就更不愛與人交流了。 再加之性格內向,趙鏡如不爭不搶,在凌意舶十歲后就與凌灃分居,對于這些年來凌灃身邊換了多少人、什么人,一概沒有太大興趣。 聽說凌思岸的mama和凌灃離異后也一直獨居,在凌灃另娶趙鏡如之后暴病而亡。 凌意舶每周都讓梁時予或者喬鳴過來送東西,也每半個月指派醫療組來一次曇山。 “為什么不自己來?”楚漾頓了頓,每次提起那九百多天還是會心有余悸,“我記得三年前,三年前你常來的?!?/br> 凌意舶取下止咬器,晃了晃頭。 “凌思岸出國這三年我也常來的。他現在回國了,我就來得少了?!?/br> 楚漾了然,問:“不想和他撞上?” “不完全是?!绷枰獠俺聊瑤酌?,聲音變低,“我媽也不想見我。她只想讓我爭口氣,說不能讓凌灃看不起趙家的孩子?!?/br> 楚漾說:“不會的?!?/br> 他動了動嘴唇,發覺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這世界沒有百分百的感同身受。 在長豐待了這么些年,楚漾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骨干也會聽見一些風聲,所以對趙鏡如親弟弟借了凌灃上億現金流的事情略有耳聞,夫妻兩人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在新婚后不久產生巨大間隙。 直至凌意舶出生,那筆錢帶來的缺口才被凌灃想辦法堵上。 趙鏡如的父親在嫁女后退居二線,一輩子積累下來的家產被小兒子糟踐得不成樣子,全倚仗迅速起家后風頭正盛的凌灃。 “不會有mama不想見小孩的,她可能只是有苦說不出,希望你成才,希望你能比凌總做得更優秀,” 楚漾對親情這方面的感知實在是太為單薄,他笨拙地安慰,沒話找話,“所以……” “所以她就放任凌思岸欺負我,”凌意舶側過臉來看他,目光很沉,“再加之她自己內心對凌思岸愧疚,又對我期望過高,凌思岸會討她歡心,就拿凌思岸來當制服我的推手?!?/br> 楚漾摸了摸他的頭,哄道:“那就這一次,下次我們不來了?!?/br> mpv行駛在上曇山的環形公路上,車內寂靜,引擎轟鳴,喬鳴在副駕端坐著,司機在駕駛位上專心開車。 楚漾看了眼夾在車內空間的隔板。 他只看了這么一眼,凌意舶立刻會意,懶懶散散地伸手一勾,摟住楚漾的腰,拍了拍大腿,俯在人耳邊說:“你坐上來?!?/br> 換做平時,楚漾可能還會拒絕。 但現在他知道現在凌意舶需要他的安慰。 楚漾抬起屁股乖乖坐上去。 凌意舶拎起他的胳膊,拍了拍:“要這樣?!?/br> 認命地環住凌意舶的脖子,楚漾別扭地靠過去,繼續剛才的話題:“為人父母,控制欲太強也不是好事?!?/br> 楚漾迅速倒戈。 凌意舶在哪邊他就在哪邊,凌意舶就是道理。 畢竟他還是有那么大塊頭,縮在凌意舶懷里總歸不太舒服,又調整了一下姿勢,才找到最合適的角度,頭往凌意舶頸窩里偏過去,嘴唇剛好親到喉結的位置。 楚漾想了想,閉眼親了一下。 凌意舶很細微地喘了聲。 察覺到身下異樣,楚漾不敢動了。 “偶爾,我也會覺得我擺脫不了性格越來越像我父母的厄運,”凌意舶思來想去,“特別是對你?!?/br> 楚漾一怔,嘆口氣,說:“怎么現在那么愛反省自己了?你那不叫控制欲,你只是喜歡我?!?/br> 說實話,凌意舶所做的重來都不算越界。 他表面隨性任性卻進退有度,從不會把楚漾逼到一個難堪的位置,甚至還會提前布局考慮好后果與防線,會完全虔誠地把關系主動權交到楚漾手上,任聽差遣—— 唯一的失控大概就是無數次想要靠近腺體的嘴。 “可是太喜歡了也會有控制欲,還會有占有欲?!?/br> “嗯?!背察o地應,“還有什么欲?” “……” 被問話的人不語,心里蹦出一個昭然若揭的答案。 他側過臉吻上去。 凌意舶接吻的時候一向很認真,一只手捏著楚漾的下巴逼迫他抬頭,一只手又卡在他后腰不讓有任何逃跑的可能。